金陵城的街上人山人海,前凑后拥,有人在呼喊:“周王是冤枉的,周王是无辜的……放了周王,放了他们一家……”还有的平民竟然哭了,扶着周王的囚车奔走。周王一家三十多口人都在囚车上,被拉往午门。
柳凤祥等人也在人流中。柳龙呈道:“当今陛下可真是走错了一步棋,周王文采斐然,饱读圣贤之书,怎么会谋乱叛国呢?”花蝴蝶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新皇帝也有三把火,第一把火烧的是周王,下一把火不知会烧到谁的头上?”白露浓道:“下一把火不用他烧,在周王被抓的第四天,湘王就火烧王府,一家人葬身火海了。”
柳凤祥叹道:“陛下当真是失算,这两位王爷可都是爱国之人。他杀了这两位王爷,那是自毁臂膀,将来天下无变则罢,有变,他便没了保护神了。”
柳龙呈道:“姐姐说的不错,说不定是周剑韬及陛下身边一群文臣作怪。陛下少主见,看来是不错。”花蝴蝶道:“周剑的确很坏,他的叔叔也好不到哪里去,还不知道他叔侄俩有什么阴谋。”柳龙呈道:“他叔侄俩还不是想得到陛下的宠信,只会一味的献媚,这些主意他们也许想不出来,不过他们一定会赞成的。”
花蝴蝶道:“为什么?”柳龙呈道:“你难道没有听杜大哥说吗?他们叔侄俩曾经派人刺杀燕王?”花蝴蝶道:“对呀,我想起来了,杜大哥确实这样说过,他们为了保住朱允炆的皇位,也是大力支持朱允炆削藩,不仅如此,还暗地做手脚,其心之毒,比之蛇蝎不为过。”白露浓叹道:“朱氏诸王现在已经七零八落了,这小皇帝可以安心了。”柳凤祥道:“不错,燕王、周王、湘王三王已被惩治,其他的几个已难成气候了。”柳龙呈道:“真不知燕王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若是看到周王一家现在的样子,唉……”言下颇为朱棣不平及担心。
此时,朱棣与徐薇儿及杜晓菲三人也在人流之中。朱棣大是气愤,说:“允炆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这做叔叔的,难道真该死吗?”徐薇儿安慰道:“二哥是冤枉,我们也不能自暴自弃,留着这有用之身,兴许将来还能见到我们的三个孩子。”朱棣一听到三个孩子,心中若打翻的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全部涌上心头,说:“我为国为民一生,到头来还不是保护不了自己的儿子,我……”说至此,竟是哽咽,说不出话来。
杜晓菲劝道:“王爷,一时失意算得了什么?只要我们无愧于心,人心还是在我们这一边的,陛下失政,可也是您的机会。”朱棣立马阻止道:“杜兄,此话以后莫要再说,只有你知我夫妇知,天知地知,知道吗?”杜晓菲点头道:“是,只要王爷不忘宏图大志,暂时的失意何必放在心上?”朱棣微微一笑,说:“不错……”
周剑及周剑韬骑着高头大马,跟在周王一家的囚车后面,神情甚是得意。周剑笑说:“想不到陛下做起事来倒是雷厉风行,颇有先皇遗风。”周剑韬道:“抓周王时你不在场,当时周王的亲信三百人,都誓死保护周王。只是周王不让他们动,说陛下一定会给他公道的,可惜呀,他还不知道陛下早已有除他之心,说有人告他谋反只是借口。在周王亲信放下长矛的瞬间,五百东宫护卫队队员同时出手,把他们杀的一个不留,周王此时才有所醒悟,可惜已经晚了。”周剑道:“如此说,周王倒是衷心?”周剑韬点点头,说:“何止周王衷心,湘王也是以死表其心迹,现在陛下可是安心了。”
周剑点点头,说:“最可气的还是浪人,他们竟然对我们耍手段,毁了茶坊不说,那天他们要毁茶坊也不对我说一声,害得我在床上躺了四五天。”周剑韬道:“这浪人着实狡猾,你也是,怎么就没有套出柳下惠梦那女子的口风呢?”
周剑叹道:“我哪会想到他们志不在将军令,而在杀人呢?这些女人,不仅出卖自己的身体,还会说谎,我可是怕了她们。她妹妹更是技高一筹,竟把百变财神黄志文给迷晕了,真是邪乎。”周剑韬似有笑意,也有惊意,说:“黄志文竟被柳下惠子迷住?做生意如此精明的人,对付女人的手段可是差了一些。”周剑笑说:“这姐妹俩,哈哈……长得与我朝女子平分秋色,这做事的风格却是与我们大明的女子大相径庭。”
周剑韬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也是色迷心窍,以后可要注意一些,唉,对于陛下南下之事,你有何想法?”周剑道:“离过年还有二十天,若是有可能,说不定还能从江南回京过年。”周剑韬笑说:“你是说我们现在就劝陛下南下?”
周剑点点头,说:“不错,陛下早一天有宠妃,我们就早一天自由。”周剑韬尖笑一声,说:“不错,待到周王一家人头落地之后,我们便回朝启奏陛下,效仿秦皇南巡。”周剑哈哈一笑,说:“好,叔叔你看,午门已到。”周剑韬也是哈哈一笑。
一个时辰后,周剑韬叔侄来到朱允炆的书房,跪拜行礼。朱允炆面无表情,说:“我叔叔……叔叔一家是不是?”言语中似有无奈。周剑道:“已经送他们走了。”朱允炆脸色顿时阴沉起来,似有不快,愁眉不展,连声叹息。周剑韬道:“陛下刚刚做了一件大事,何以愁眉?”朱允炆道:“我心中总有不舍,他毕竟是我的叔叔,他写的《元章词》我刚刚看过,的确是文才斐然,我是不是错了?”周剑韬道:“陛下哪里会错?不看周王这《元章词》内容如何,只看他的标题,就该杀。”
朱允炆奇道:“周公公此话何解?”周剑韬道:“元乃是太祖的死敌,是太祖经历数年奋战才打倒的前朝统治者。章,有立言之说。词,即使说辞。这‘元章词’合起来就是为元朝立言说辞,这样的题目,岂不是大不敬?就算内容再丰富,也是徒劳,也是欲盖弥彰。”他不通文学,胡说一通,乍一听倒也有些道理。
朱允炆闻言,思量甚久,点点头,说:“周公公说得有理,留着他只是包藏祸心,我要大赏齐泰,黄子澄,方孝孺三人,要不是他们,我差点养虎为患。”周剑韬赞道:“陛下英明,在擒拿周王当天,我侄子有病在身,没能前来,希望陛下不要怪罪。”
朱允炆闻言哈哈一笑,说:“我差点忘了,擒住周王,你们也是功不可没,奖赏自是不可少。”周剑韬道:“奖赏不敢,我们叔侄俩为陛下做事,心甘情愿,不敢要任何奖赏。”朱允炆笑说:“周公公不必过谦。周教头,此次擒获周王,东宫护卫队队员表现英勇,我很欣慰,这是你的功劳,你有何要求,尽管说来。”
周剑喜道:“陛下抬爱,臣深感荣幸,久闻江南风景如画,多才子佳人,乃是人间天堂。若是陛下到江南游历之时带上微臣,微臣已是感激不尽。”朱允炆笑说:“江南?朕可没有说过要去江南呀。”周剑道:“大凡明主,都会南下巡视,一来显示皇帝的威严,二来亲近子民,这一举两得之事,我想陛下早晚都会做的。”朱允炆闻言喜道:“周教头说的在理,都说江南春光无限好,不知冬天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周剑心中暗喜,说:“江南冬天虽然少雪,但还是能领略冬天寒风佛面的彻骨,也能感受寒江垂钓的愉悦,再有佳人抚琴相伴,泛舟西湖,饮冰镇美酒,那更是美不可言。其乐之融,让人心旷神怡。”朱允炆喜道:“果真如此,朕此时已是怦然心动,可惜,离过年只有二十天了,春节之时,定然不能归来。”言下颇是失望。周剑韬道:“陛下,京城离江南很近,特别是到杭州,不需五天便能到达,若是陛下果真想看看江南的冬天,我们明天就出发南下,过年之时,还是能赶回来的。”朱允炆暗思一会儿,说:“传齐少傅,黄少傅,方太傅前来议事。”有一太监道:“奴才遵命。”小跑出去。
周剑韬心中暗恨道:“这三个书呆子真是可恶,想不到陛下还是器重他们,这些个小事还要问他们。”他哪里知道,皇帝南下,乃是国之大事,朝中不仅要有人主政,路途安全更是头等大事。并不像常人一般,说去就去。
须臾,齐、方、黄三人匆匆而来,拜见朱允炆后,朱允炆赐坐。君臣六人坐在书房,商议起来。齐泰看到周剑韬叔侄,心中便觉不舒坦,说:“陛下,商议国事,闲杂人等怎能在此?”朱允炆知道齐泰对周剑韬叔侄有意见,微微一笑,说:“齐少傅,周剑韬叔侄忠于朕,不算外人,大家有话尽管直说。”
周剑韬叔侄听闻齐泰之言,自是恨得牙根直痒痒,心想有机会定要你好看。周剑强装笑脸,说:“齐少傅大人有大量,我叔侄俩若有不对的地方,尽管说出来,我们定会改正的。”齐泰冷哼一声,不做言语。朱允炆道:“如今天下太平,朕想效仿古人,南下巡视,一来亲近吾民,让他们知道朕是关心他们的。二来则是见识一下传言中杭州西湖的美景,不知三位卿家有何意见?”齐泰道:“朝中每日有奏折上百本,陛下觉得您有时间去游玩吗?”朱允炆心中暗道不错,游玩的心情顿时没了。
方孝孺道:“陛下,微臣赞成南下,原因有三。陛下一出手,周王、湘王相续就范,奠定了国运亨通的基础,此乃喜事,值得庆贺,此乃其一。陛下出行,是彰显陛下神威之事,理当大张声势,天下皆知,让臣民知道我大明在陛下的文韬武治之下,定能繁荣昌盛,此乃其二。其三,这也是陛下了解民生的好机会。有这三条理由,陛下南下乃理所当然之事。”朱允炆听罢,心中暗道不错,说:“方太傅学识果然渊博,说得好,了解民生乃是必要的,黄少傅,说说你的见解。”言外之意是要南下巡视了。
黄子澄道:“敢问陛下怎么会忽然想到要南下巡视呢?”朱允炆暗道:“也不知黄少傅是赞成还是不赞成?若是不赞成,我说是周剑韬叔侄俩的建议,岂不是让他对周剑韬叔侄有更大的误解吗?”谎称道:“朕最近心情舒畅,因此想看看我朝治下的大好河山。”黄子澄道:“陛下可曾想好几时出发,在江南游玩多长时间?几时回朝?奏折怎么办?安全谁负责?”朱允炆失笑说:“不曾想过。”
黄子澄道:“只要陛下把这些问题想好了,不管是南下还是北上,只要陛下愿意,想走就走。”朱允炆点点头,赞道:“黄少傅说得有理。”
齐泰道:“陛下果真想出游,一定要让大将耿炳文派兵保护,这样微臣才放心。”朱允炆心想:“耿将军定是不赞成出游,有周剑韬他们保护,害怕什么?”说:“至于安全问题,有周剑韬叔侄负责就好,耿将军身系国家安危,就不劳烦他了,至于奏折,在我出游的时间,就有方太傅与齐少傅负责审阅,若是有大事,再传给朕,文臣就有黄少傅跟着我就可以了。至于回朝,我会在年前回来。”
齐泰暗叹一声。方孝孺道:“微臣遵命,一定会细心审阅每一份奏折的。”朱允炆点点头,说:“好,周公公,你叔侄俩下去准备,黄少傅,我们明天一起出发。”周剑韬叔侄点点头,道声遵命,欣喜的出去。
翌日,周剑韬叔侄俩穿着便装,骑着高头大马,在前面领路,后面有一百多紫衣大汉,宫女太监也早已换了装,只有十数人,朱允炆与黄子澄同乘一辆马车在中间,缓缓驶出金陵城。不几日,已到江南。杭州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周剑韬主张泛舟西湖,朱允炆欣然允诺。众人坐着大船,在西湖之上,甚是开心。
西湖并不是很大,朱允炆等船行不多时,便见到名舟画舫,画舫之上依旧人声鼎沸,琴音袅袅。朱允炆听到琴声,怦然心动,笑说:“何人抚琴?如此动听?”周剑韬上前笑说:“回陛下,此人便是江南有名的才女风中莺,填词抚琴,无所不能,深得人们喜爱。陛下,我们何不过去瞧瞧?”朱允炆喜道:“好,这样的奇女子,岂能不拜访?”周剑韬会心一笑,说:“向前面的大船靠近。”不一会儿,两艘船已经靠在了一起。
名舟画舫上的人见周剑韬他们人多势众,心中都有些恐惧,游玩的心情已没了多少。几名紫衣大汉抬出板子,椴在两船之间,朱允炆当先释然走过,周剑韬等人其后而过,大多数紫衣大汉及部分宫女还留在自己的船上。风中莺阅人无数,自然看出朱允炆的不凡,立马站起,行个万福,说:“公子好。”声音好比黄莺,形态犹似西子,羞涩中又见大方。朱允炆瞧着心动不已,说:“风姑娘好,在下姓朱,有礼了。”风中莺笑盈盈道:“小女子见过朱公子,请坐。”朱允炆道声好,坐在风中莺的对面。风中莺微微一笑,轻抚琴弦,幽幽琴声,撩人情思。朱允炆暗自欣喜,心想能认识她,真是不虚此行。
一曲过后,风中莺笑问道:“朱公子感觉如何?”朱允炆笑说:“好曲好词,恕在下放肆,不知姑娘在此弹琴几载?”旁边有人立马笑说:“真是白痴,连风姑娘在此弹琴几载都不知道,还有脸来听琴?”周剑韬心想:“陛下定要发火,不如我先教训此人一顿。”于是一掌挥出,那人岂能抵挡?摔到湖中,大喊救命。周剑韬还欲出手,却被朱允炆阻止。旁边之人见周剑韬身手敏捷,不敢再放肆找茬。
风中莺道:“三年有余。”朱允炆道:“三年,姑娘可觉委屈?”风中莺心中莫名的一动,说:“以琴为友,以舟为家,家有良客,弹琴于家,有何委屈?”朱允炆道:“琴可为友,难诉心声。舟可为家,漂泊不定。家中有客,其心难测。抚琴在家,谁是知音?”风中莺道:“男儿薄幸,红颜薄命。”朱允炆暗叹一声,站起道:“姑娘可曾想过换一种生活?”风中莺叹道:“朱公子乃是大家公子,怎知风尘之事?”朱允炆微微一叹,转而道:“杭州之名,一半要归功于西湖,难道就没有其他的景点与西湖相媲美了吗?”
风中莺道:“杭州有三西,西湖,西溪,西冷,俱是人间仙境。”朱允炆道:“姑娘可曾到过其他的两个地方?”风中莺道:“不曾去过,只是耳闻,再说我这名舟画舫也去不成。”朱允炆道:“姑娘的船去不成,在下的船却是能去,若姑娘不介意,我们现在就可以去。”风中莺道:“小女子一天的收入微薄,怕是难登公子之船。”朱允炆道:“姑娘登在下之船,是在下的荣幸。”风中莺此时已有动容,说:“公子来游玩,不知能逗留几日?”朱允炆道:“姑娘洒脱,眼前时光美好,何必要想太多?”
风中莺双手一抚琴弦,铿锵一声。朱允炆暗道“何时归?”他听到风中莺弹此一指,便知她有意一起出去游玩,抱拳作揖道:“姑娘请。”
风中莺微微一笑,人已站起。却有人阻止道:“今天我们已经付钱了,她不能走。”朱允炆淡淡道:“多少钱?”那人道:“一两。”朱允炆已有怒意,说:“仅仅一两便要听风姑娘的一天之曲?好无知,你的一两连风姑娘的面都见不到,知道吗?”
那人脸色一红,说:“我给的还算是多的,有的人不给钱就上来了。”朱允炆脸色一寒,心也一寒,暗道:“风姑娘如此才艺,一天却如此低廉的收入,真是难为她了。”道:“周剑韬,你去买一些好的首饰、衣物、生活用品给风姑娘。”周剑韬道声是,对早已改装的几个太监和宫女吩咐下去了。
朱允炆走到风中莺身边,拿起琴,柔声道:“风姑娘,我们走吧。”风中莺心中感动,会心一笑,点点头,当先走开。有一红脸大汉走来拦住众人,说:“姑娘三年来未曾下过名舟画舫,今日真的为这小白脸破例?”风中莺道:“我自有分寸,请你别为难我们。”红脸大汉冷笑几声,指着朱允炆道:“小子,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要风姑娘为你破例?”朱允炆心想:“这是自己的臣民,何苦与之计较?”笑说:“请兄台让开……”还未说完,红脸大汉的右手已伸过来,准备抓住朱允炆鞭打,周剑却从后面抓住红脸大汉,将他扔下船去。其他之人皆被镇住,不敢再有妄动者。
风中莺道:“各位大爷今天请回,他日我免费为各位抚琴一天。”说完话,当先走向朱允炆的船。朱允炆等走后,名舟画舫上的人唏嘘一会儿,暗道倒霉。有的大骂有声,连连向朱允炆那船唾几口,方才解气,缓缓离开名舟画舫。
朱允炆与风中莺在大船之中相对而坐,其他的人则在甲板之上。其实,这也是周剑韬的特意安排。周剑韬与周剑在船的一个角落,窃窃私语。周剑道:“一切真是顺利,陛下这么快就与风姑娘单独在一起了,我们的好日子也快到了。”周剑韬点点头,微笑说:“我们在烧一把火,此事定成。”周剑不解道:“烧一把火?怎么烧?”周剑韬笑说:“今夜你找人把风中莺的名舟画舫给烧了,她没了去处,陛下可怜她,定会让她与我们呆在一起,到时间还怕不日久生情?”周剑笑说:“叔叔高招。”周剑韬轻笑说:“些许小事,不足一提。”
风中莺看着朱允炆,幽幽道:“以我阅人经验,朱公子不是一般的大家公子,你的气质,是我仅见。”朱允炆暗道:“好眼光。”笑说:“多谢姑娘赞扬,其实,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轻。’越是平民,身上越是能体现出一个国家的国运,在下只是一个平民,被姑娘说的气质非凡,这岂不说明我大明国运昌盛?”风中莺笑说:“朱公子说得好,国泰则民安,当农民的,哪个不希望平平静静的过日子呢?”
朱允炆道:“是呀,姑娘之言,甚得朕意。”他一高兴,便说漏了嘴。还好风中莺没有听清,笑说:“真意?我一风尘女子,见识短浅,朱公子不要笑话才好。”朱允炆暗自庆幸之时,也感到了风中莺的谦虚多才,说:“姑娘弹琴,可会填词?”他虽然听周剑韬说过风中莺的才能,可还是不禁想亲自问一下。风中莺道:“会,朱公子可要听一曲?”朱允炆点点头。风中莺道:“这是《闺中思.尽风流》,请朱公子听评。”
朱允炆微微一笑。风中莺双手一动,琴弦间已蹦出动听的音乐,与此同时,她悠扬的歌声也传出老远:“抬眼望,尽银装,腊梅数朵,迎风独开点点香。船犹在,独自殇,抚琴弹唱,寒风影幢,朦胧之眼疑天亮。谁道女子不思郎?画舫夜夜空,琴友船家心亦茫。抬眼望,换绿装,柳絮飘扬,柳丝钓丝势比长。船犹在,何必伤?冬去春来,和风花香,喜笑颜开敞心房。谁道女子不思郎?春风正得意,才子佳人尽风流。”这词上半阕说明了风中莺的无奈,下半阕却说明了她对生活的信心。
朱允炆听罢深思良久,只觉自己心中对风中莺有了特殊的感情,是同情还是爱情?他自己也说不清,只有一种永远在一起的冲动。
良久之后,风中莺道:“朱公子,感觉如何?”朱允炆道:“好,姑娘对在下弹唱这首词,说明姑娘把在下当成知心人了,在下深感荣幸。”风中莺道:“朱公子不弃,小女子又怎能不把朱公子当成朋友呢?”朱允炆从小失去父母,此时心中感动,眼泪竟是不能控制,缓缓流下。风中莺惊道:“朱公子这是为何?”朱允炆道:“与风姑娘在一起,不自觉的真情流露,想起我早已过世的父母,失态了。”
风中莺叹道:“朱公子果真是至情至性之人,我风中莺今年虚年二十,若是不弃,你就是我的哥哥。”朱允炆惊奇道:“你在此三年,现在竟二十不到?”风中莺呜咽道:“嗯,家父本是做小生意的,不料有人垂涎我母亲的美色,他设计要我父亲赔了,欠了很多债,那人则乘机抢走我的母亲。我父亲生意场上失意,得一场大病,母亲又被那人强占,气血攻心,不久就过世了。现在想来,已是六七年前的事了。”朱允炆惊道:“六七年前的事?如此说,你这几年是怎么渡过的?”风中莺回想往事,连连摇头,说:“其实,我能在名舟画舫上过一生,已是心满意足,最起码有个落脚之处。”
朱允炆心中强烈的同情让他情不自禁的拉住了风中莺得手,说:“你若不介意,我就是你的哥哥,你以后就与我一起生活,怎么样?”风中莺心中虽是愿意,可她还是抽出自己的手,摇头道:“残花败柳,岂敢……”没有说完,已是泪流满面。朱允炆又拉住她,说:“我今年二十四,还没有娶亲,若是姑娘不嫌弃,你就是我的妻子。”
风中莺惊恐中又有些感动的看着朱允炆,说:“你是在同情我?朱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朱允炆道:“我知道这让你很难相信,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在一起时间长了,你就会理解我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