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蝴蝶道:“是呀,不过霸王弓今天算是捡了个霉头。”柳龙呈呵呵笑说:“我侥幸胜了一招两式,不足道哉。”花蝴蝶道:“还跟我谦虚?”两人相视一笑。
此时,夕阳余晖已然将尽。
走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见到前面灯火通明,是个村镇。两人心道:“终于找到了落脚之处。”相视一笑,快步走进此镇。原来,这方圆五十里有四镇,相传是曹操赤壁失利后,部分旧部逃跑时跑错了方向,到了此处,见此地荒僻,打仗之心已无,便分成四组在此安居下来。二十里一隔,也好有个照应,若是有人前来找麻烦,他们也可以四面呼应。短短数年,四处就发展成了四个小镇,为了表示他们对曹操的敬意与忠心,把四镇分别命名为乌镇、鹊镇、南镇以及飞镇,源于“乌鹊南飞”一句。此时,柳龙呈与花蝴蝶来到的是鹊镇。
两人在鹊镇住了一宿,次日继续上路。一路上虽然没有遇到过什么麻烦,可总是有人用怪异的眼光看着他俩,特别是看柳龙呈的腰。那眼光就像地狱的鬼火一般,一闪即逝。有时还会有人跟着他俩,一跟三四天,甩都甩不掉。有几次柳龙呈发火了,想教训那些人,可是那些人竟忽然失去了踪迹。就这样,半个月下来,两人担惊受怕,都是身心疲惫,还好,今天中午,他俩来到了一个大城镇,重庆。
重庆繁华异常,柳龙呈感觉没有人跟踪了,大玩三天,一扫半月来的恐惧与劳累。在重庆玩到第五天时,两人已然感觉精神饱满,舒畅无比。时值深秋,花蝴蝶时而书生打扮,时而公子哥的打扮,时而还会穿的像个大老粗。可不管怎么样,总会有许多人注意她,准确的说是看她那净白的脸,柳龙呈倒像个衬托。
花蝴蝶有时取笑柳龙呈:“要我是男子,定能抢跑你的女友。”柳龙呈苦笑说:“世上怕是难找出你这样的男子。”花蝴蝶听着高兴,人也像蝴蝶一样,翩翩起舞起来。
当晚,两人回到住了五天的斗金客栈,洗漱毕,坐在桌边闲聊,都为最近被跟踪一事甚感好奇,却也想不出所以然。柳龙呈喃喃自语道:“我看好多人都有意无意的看着我腰间的玉,不知道这块玉有啥好看的。”说着从腰间拿下玉,左右观看。
花蝴蝶呵呵笑,从他手中抢过玉来,说:“恩,我来仔细瞧瞧,难不成这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贝?”拿着玉就凑近登台,借着灯光看。哪知这玉刚刚接近灯台,花蝴蝶便感到一股吸引力吸着玉朝灯台靠近。她吃了一惊,拿玉的手就松开了。只听“啪”一声响,玉没有掉落,反倒紧紧吸住了灯台,就像磁铁吸着铁器一般。
两人见景大惊,真是合不拢嘴。花蝴蝶撅着嘴说:“明明是玉石,怎么成了吸铁石?”柳龙呈失声道:“不是吸铁石,灯台是铜做的,你看灯台上还有铜绿呢。”说着从灯台上把这玉拿了下来。左右观赏,笑嘻嘻道:“奇哉怪也,没听说有东西可以吸引铜器的,这可真是宝贝哎。”花蝴蝶道:“可不是吗,能吸引铜器的玉石,我也没听说过。”从柳龙呈手中拿过玉石,笑说:“无意间捡到一个宝贝,发财了,回去问问我爹,他肯定知道这是什么宝贝。”观赏良久,这才递给柳龙呈,说:“要不揣在怀中吧,系在腰间太显眼了。”
柳龙呈呵呵笑说:“算了吧,反正被人盯上了,藏是藏不住了,还是系在腰间吧,咱们光明正大,也不怕他。”顺手系好。两人又闲聊一阵,才各自睡去。半夜,房顶上有了轻微的脚步声,那声音就像夜猫子在行走一样,几不可闻。柳龙呈一惊,已然清醒,心想果然有人盯上了我们。他怕花蝴蝶有危险,身子一翻,越过横梁,轻飘飘的落到花蝴蝶的房中。借着微弱的月亮光,只见花蝴蝶正在酣睡,他便坐了下来,等待对方的行动。来人来得快,去的更快。来人皆在房顶略一停顿,便飞身而去。午夜时分,已有十拨人来过,有的不泛是高手,若不是衣衫发出风声,柳龙呈未必能发现。
天终于亮了,花蝴蝶睁开眼,看到睡在椅子上的柳龙呈,心下好奇,穿着睡衣就下床走到他身边,惊奇道:“小白,怎么在这里睡着了?来了为何不叫醒我?”柳龙呈被惊醒,说:“天终于亮了,你还好吧?”花蝴蝶道:“好呀,发生什么事了吗?”
柳龙呈站起,说:“昨晚有人在房顶徘徊,我怕他们有阴谋,所以就过来坐在这里,以防万一。”花蝴蝶惊道:“昨晚来的!怎么不叫醒我?那样我就可以陪你了。”柳龙呈笑着道:“没什么,虽然来了很多人,但都未曾下来找麻烦,有点怪。”花蝴蝶心疼道:“你先睡一会儿,饭好了我给你端上来,别管那些人了,身体要紧。”柳龙呈心中感动,看到花蝴蝶只穿着睡衣,遂道:“我没事,穿上衣服吧,我到外面等你。”说着话,走了出去。花蝴蝶微微一笑,很快穿好了衣服。
吃过早饭,两人又开始在街上闲逛起来,柳龙呈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喃喃道:“奇怪,我明明感觉有人在跟踪我们,可是看不出那些人到底在哪儿。还有前几天五个盯梢的也在此城,我看,我们确实有麻烦了。”花蝴蝶惊道:“那可怎么办?要不到我家吧?”柳龙呈想到严厉的花红岩,有些焦虑道:“这?花伯会不会责怪我?”
花蝴蝶轻轻一笑,说:“责怪是轻的,说不定还要打人呢。”柳龙呈一怔,说:“不会吧!我都这么大了。”花蝴蝶一本正经道:“你还大?不管怎么说,你去了就要听我父亲的指责,就算不对也要耐心听着。”柳龙呈一呆,说:“这?”花蝴蝶忽然严肃道:“我父亲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他一生都在领导别人,难免有些霸道,我和哥哥经常聆听他的教诲,既使他有不对的地方,我们也不会当面反对的。”
柳龙呈理解花蝴蝶,他的父亲何尝不是如此,不都是为了下一代好吗?柳龙呈点点头,说:“好的,不过,还要在这里住一夜,我忽然有些好奇了,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跟踪我们。”花蝴蝶道:“也好,要是他们今晚不出现呢?”柳龙呈笑说:“那就算了,到你家的路还长,他们定会找来的。”花蝴蝶担心道:“不会有危险吧?”柳龙呈笑着说:“没事,一切有我。”花蝴蝶点点头,她相信柳龙呈的功夫。
两人又是狂玩了一天,是夜,有月。柳龙呈与花蝴蝶同坐一屋,屋内灯火通明,两人边喝茶边静静地等待着。午夜时分,花蝴蝶睡意上涌,连打哈欠,柳龙呈让她上床睡觉,自己则拿了一床被子就地而席。花蝴蝶心痛他,让他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可柳龙呈不放心,怕会有人打坏主意,一定要同睡一屋。花蝴蝶勉强不过,只得躺在床上,心中爱意上涌,不知不觉间,朦胧的睡去。柳龙呈也双眼打架,迷迷糊糊睡着。
鸡鸣时分,门忽然开了,一阵凉风吹进一条人影。
柳龙呈一惊,霍然站起,挡在花蝴蝶床前,轻喝道:“谁?”来人道:“在下只是做小本生意的,想同柳兄做一笔买卖,柳兄何需惊慌?”柳龙呈道:“阁下鬼鬼祟祟,半夜来访,在下怎能不有所戒备?”来人轻笑说:“柳兄见笑了,何不点灯说话?”柳龙呈心道:“不错,点起灯来,倒可以防止他突然袭击。”当下点亮了灯。
花蝴蝶惊醒,问道:“小白,干嘛点灯?”柳龙呈转身面对着她,说:“来客人了。”来人道:“柳兄背对在下,难道不怕我出手偷袭?”柳龙呈又是一惊,却反讥道:“你未免太小看我了。”言下是说就算来人出手,也伤不了他。
来人淡淡一笑。柳龙呈对花蝴蝶柔声道:“有客人来了。”花蝴蝶微微一笑,说:“我起来给他沏茶好吗?”柳龙呈笑着点点头,转身对来人道:“请坐,敢问阁下深夜来此有何贵干?”来人坐下,说:“在下黄志文,无生意,不上门。”柳龙呈轻轻笑说:“原来是近几年传说的‘百变财神’,倒是失敬。”
黄志文道:“惭愧,在花家大小姐面前,怎敢称财神?”
花蝴蝶下床,茶已切好,递给黄志文,说:“黄公子客气了,请用茶。”黄志文接过茶,道声谢,说:“晚上打搅,实在是不好意思,不过没有办法,白天来,怕别人同我抢。”柳、花两人惊愕。柳龙呈问道:“黄老板此话怎讲?倒叫在下迷惑了。”花蝴蝶也奇道:“是呀,抢什么?我们有什么好让别人抢的?”
黄志文闻言亦是大奇,说:“两位身怀异宝,竟不自知?哦,看来你们定是不知,否则怎么会把它挂于腰间呢?”花蝴蝶有所领悟,心道:“这玉果然有些来路,难道有什么秘密?”问道:“黄公子说小白腰间的玉佩是宝贝,这个我自然知道,但它的价值也不过八千两,黄公子身价数十亿,身边宝贝不知几许,何以要买我进哥哥的呢?”
黄志文不回答花蝴蝶的问题,淡淡一笑,说:“在下愿出十万两黄金买此玉佩,不知两位意下如何?”柳、花相对一望,眼神中都有迷茫之色。柳龙呈奇道:“黄公子何以高价购置,倒叫在下迷惑不解了。”黄志文微微一笑,心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们竟不知是什么,那我索性不说,好占一个大便宜。”道:“两位一句痛快话,卖是不卖?”
柳龙呈道:“黄老板若是喜欢,在下本当相送,只是你出高价买之,在下倒是好奇,想知道黄老板何以做此赔本的买卖?”黄志文眼睛打转,说:“没什么特殊的理由,只是在下喜欢古玉,依在下判断,此玉出自秦始皇时名匠‘巧天工’之手,因此想收藏,作为纪念,柳兄若是割爱,在下依然愿出十万两黄金。”
柳龙呈道:“此玉果是秦朝流传下来,也有千年的历史了,确实是宝物。”黄志文见柳龙呈言语中已有些动摇,加紧劝道:“柳兄若是嫌钱少,我们可以协商一下。”柳龙呈倒真有些动摇了,说:“钱倒不是问题,此玉是在下无意间得到的,既然黄兄十分喜欢,我送与你也未尝不可。”
花蝴蝶暗道:“黄志文高价买的东西,自然是宝贝,还是不卖给他的好。”道:“小白,我父亲也喜欢古玩,再说黄老板游历天下,定能再找到合心意的。”柳龙呈听此一言,就知花蝴蝶不想让他卖之,遂道:“黄老板出手阔绰,在下敬佩,只是此玉是我未婚妻送与我的,还望黄老板见谅。”柳龙呈说这话并非骗黄志文,此玉的确是花蝴蝶让他戴上的。花蝴蝶听到柳龙呈说“此玉是我未婚妻送与我的”时,脸色一红,心下甚喜。
黄志文闻言一呆,说:“可惜,柳兄真的不愿卖给在下吗?要是你的未婚妻答应了,你同意吗?”柳龙呈见黄志文一脸的悲伤,不忍拒绝,但见花蝴蝶连连向他递眼色,只得坚定道:“黄兄见谅。”花蝴蝶微笑说:“我是不会卖的。”
黄志文不禁脱口问道:“为什么?”花蝴蝶笑说:“一来我不缺钱,二来我不在乎钱。”黄志文一呆,好半天才道:“是呀,招宝山庄的小姐怎会在乎区区几万两黄金,可是你们带着此玉,定会有杀身之祸,何不出售?”
柳、花两人恍然大悟,最近有人跟踪他们,甚至晚上前来打探,都是为了此玉。花蝴蝶道:“此玉价值何在,黄公子能见告吗?”黄志文摇头道:“今夜在下前来还是动文,出钱买它,若是你们今夜不卖,怕是你们以后的路途很艰难。”柳龙呈奇道:“为何?”花蝴蝶却道:“怕是不见的,我进哥哥的功夫岂是一般人所能比拟?”
黄志文道:“枫林一战,足可以证明柳兄功夫高强,只是诺大的江湖,谁敢保证天下无敌?”柳龙呈心想说的不错,但更让他心惊的是,黄志文曾看到枫林一战,可他竟未发现黄志文的踪迹,岂不是说明黄志文的功夫很可怕?柳龙呈心中有了一丝寒意,想起父亲的话:“江湖高人辈出,人在江湖,不仅仅靠功夫,更重要的是经验。”
花蝴蝶听黄志文如此说,惊道:“枫林?你也在场?”黄志文轻笑说:“那倒未必,只是财可通神,两位想必清楚,哈哈……”柳龙呈听黄志文财大气粗的口气,有了些怒意,说:“黄老板见谅,在下对钱财并没有兴趣,你请走吧。”
黄志文脸色一寒,说:“我既然来了,怎么会就这样离开?”花蝴蝶取笑说:“怎么?买不到就想抢?”黄志文道:“此物本就非个人所有,江湖之人,有能者得之。”言外之意确实要硬抢了。柳龙呈道:“哦,那就请黄老板赐教两招。”
黄志文嘿嘿道:“好。”忽然一股杀气冲天而起。柳龙呈还是平静的坐着,身上毫无霸气,他平静的就像湖面一般。黄志文虽是满身杀气,可是柳龙呈的平静之气,就像春风一般,化解了杀气。黄志文的杀气还在增加,如狂风般吹过柳龙呈那平静的湖面,湖面泛起波浪,浪花犹若千柄剑一般,刺向柳龙呈。柳龙呈只是微笑,立刻就有清风吹过,轻轻的风,吹散了剑花,吹散了杀气。可是黄志文杀气随之一变,像漩涡一般,湖中之水也跟着旋转起来。柳龙呈脸色微微一变,身上散出霸气,这霸气比黄志文的杀气更盛。
花蝴蝶一惊,知道遇到了高手,心惊胆战的看着两人。
柳龙呈与黄志文都坐着,皆在神战,也就是精神的较量。两人各展绝技,黄志文化“菩提千剑”为剑气,柳龙呈则施展“无极神功”的内功心法应战。
黄志文乃是剑圣黄空灵之子,剑法虽然是自学,但是他悟性极高,短短数年的时间,他已达到了绝顶高手的境界。剑圣黄空灵幼时多病,幸亏遇到了一个少林高僧,那高僧不仅治好了他的病痛,还指点了他几手武功,自那以后,黄空灵勤学苦练,终于悟出一套剑法,感于那高僧救命之恩,因此名之为《菩提千剑》,言外之意是说那高僧好似菩提树一般雄伟,他行走江湖无不以仁心为怀,被人称为剑之圣者。
柳龙呈是剑神柳浩柏之子,从小受其父亲的严格教诲,此时的功力,已然不可小觑。剑圣与剑神本是数十年前的知名人物,两人不相上下,此刻他们的后人相斗,亦是惊心动魄。当年,剑圣剑神名动天下,恰好龙泉铸剑大师不老仙冶炼出三柄绝世宝剑,亲自邀请两人前去相剑,并送剑于二人。剑圣取其一,就以自己剑法名之。剑神取其二,见宝剑青光闪闪,甚是喜爱,取名乾剑、坤剑,是为乾坤双剑。
黄志文剑气虽然凌厉,可是柳龙呈内功足以消容它,并且让它消于无形。当黄志文施展一招“菩提树下”时,忽然感到自己的剑气被一阵风吹散了,而且这风还有引力,吸引着他的杀气,使他的杀气渐渐减少。他大吃一惊,霍然退出四丈,飘到屋外,朗声道:“柳兄内功高强,在下佩服的紧,他日相见,定当领教剑招……”声音远去,渺渺无迹可寻。
花蝴蝶跑到柳龙呈身边,关心道:“小白,你没事吧?”柳龙呈笑说:“我很好,想不到他就是剑圣之子,剑法果然独到。”花蝴蝶微微一笑,说:“你没事就好,他的剑法再好,还不是败给你了。”柳龙呈道:“我刚刚并未用剑招,只是用内功化解了他的剑气,他退去时说,他日领教我的剑法,只是说明我的内力胜了他,他不服气。再者,我想这一路上他很可能还要阻拦。”花蝴蝶道:“难道这玉真是什么宝物?”
柳龙呈摇头道:“很难说,我们以后注意一些便是了。”花蝴蝶点点头,两人闲聊一会儿,鸡已叫两遍,不见再有人来,料想无事,便各自睡去。
天亮时分,两人相续醒来,洗漱毕,下楼吃过早饭,便开始向东行去,一人一骑,走不到一个时辰,已然出了重庆城,来到一片梧桐林。梧桐此时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了,柳龙呈道:“秋天到了,今年到我家过年怎样?”花蝴蝶羞红了脸,小声道:“你给我父亲说好。”柳龙呈道:“好,我想伯父一定会答应的。”说完话,长笑一声,笑声传出老远。花蝴蝶低着头,马儿也走得慢了一些,柳龙呈索性勒住缰绳,说:“此处倒是幽静,不如下来走吧。”花蝴蝶称好,两人牵马前行,梧桐本就给人以浪漫逍遥之感,此刻两人漫步徐行,小声的对话,更是心中波动,快乐无比。不大的树林,半个时辰才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