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海看向心魂呵呵一笑说道:“她一直都在门外呢。”
心魂收起扇子插在腰上,看了看头顶又看了看地板没有说话。
白裙女人说道:“还好,刚来而已。”
说完她的头朝着公子心魂那边扭了过去。
在云归眼中,心魂此刻像是看到猫的老鼠,遇见黄鼠狼的鸡一样,他先是双手叉腰大吼一声:“今早的事儿咱没完!”然后一眨眼便从原地消失了踪影,隐约看到门口阳光照射下瞬间杂乱的微尘。
云归微怔,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怕她,早上又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声音忽地响了起来,是在问王叔:“我们什么时候走?”
王东海摸了摸小胡子坐回椅子上,回道:“略作准备,夜里出发。”
整个上午都是在这间茶室里度过,王东海与白裙女人讨论了很多路上可能遇到的事,并就岐龙会的情况作了些许分析,云归虽有很多听不懂,但他还是很认真的听着,并默默记忆着。
午饭是云归与王叔两人吃的,白裙女人不知出去办什么事去了。
下午云归美美睡了一觉,醒来后已近黄昏,早已候在门外的仆人唤他前往顶楼的雅间。只见白裙女人与王叔已在桌上等他。
夜晚悄然来临,天空星光点点,万里无云;耳边凉风徐徐,有歌微扬。
近处有荷塘,小亭屹其央,青柳三两棵,环绕碧水旁;身后有假山,嶙峋奇且庞,半隐绿丛中,虫鸣应花香。
云归双手枕头躺在草地上,呼吸着清新的青草气息,晚饭吃的很饱很香,人就变得有些发懒。
虽然吃饭时坐在旁边的白裙女人让他感觉十分尴尬,但王叔的热情和诱人的饭菜让他克服了那种尴尬引起的不适。
而人一安静下来就会想很多事,他最先想着的是妹妹与媚姐的安危,王叔说小灰是与她们一同的,希望它不会惹什么麻烦,也不知道她们今天晚上,有没有吃的很饱,吃的很香。
有没有像他一样安静地躺在草地上看一会儿星星,但再想想,媚姐或许早已看惯了这星海,小云芸是看不到的,至于小灰,它的脑子里应该只有“吃”这一个字。
正想着,耳边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云归听出是她来了,他顿时有些紧张,全身的筋肉都紧绷起来。
白裙女人在他身旁坐下,看着天空。
云归感觉自己再继续躺着似乎有些不太礼貌,于是他也坐了起来,他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她。
“如果你是在想该如何称呼我的话,我叫林依。”她看着夜空说道。
“呃,对不起。”
她扭头望着他,问:“什么?”
云归低头看着眼前的草地回道:“对不起,早上我实在有些…意气用事了。”
“你着急你妹妹的病,这没什么错。”她说。
云归望向荷塘中央的小亭,看着水面起伏不平的荷叶,他想了想说道:“如果不是你,或许下山那时我就死了,如果不是你,我或许还带着妹妹在这城里某个角落茫然无期地打工求医,没准早就被那些人杀了也说不定呢。“
林依突然笑了起来,那似乎无时无刻都清冷平淡的脸庞,此刻化作这一抹暖意横生的微笑,满园的花草都好似因这笑意变得鲜活起来。
她将鬓角几丝散乱的头发夹在耳后,轻声问道:“上次是做牛做马,那你这次打算怎么报答我呢?”
这下云归不说话了,他只是看着她,似乎在认真思考该怎样报答。
又一阵脚步声响起,云归扭头看去,只见是王叔。
他转着两颗石珠,随意地坐在云归另一侧,他看了看夜空,又看了看眼前这两个年轻人。
他摸了摸嘴角的小胡子,胖胖的脸便笑了起来。
云归也笑了起来,现在好了,有三个人一起看着满天星辰了,若是再加上一个小女孩儿,一名红衣女子,一只贪吃的狗,那就更好了。
这是一处潮湿的地下洞穴,一刻夜明珠悬浮在半空中散发出乳白色的光芒,湍急的地下河流从不远处咆哮而过,灌入前方幽深的黑暗之中。
在地下河流旁边的空地上,铺着一张花纹秀丽的棉毯,小女孩儿在棉毯上的绒被中酣睡,在她身旁依偎着一条灰毛小狗。
媚盘腿坐在小女孩儿身边,她嘴中轻轻吟唱着不知名的歌儿,手上两根织针不急不慢交叉挥动着,一件小毛衣的衣领已经初现雏形。
在她的红衣上有着几块深黑色的污迹,那是干涸的血液,只是不知那血是她的,或是谁的。
她忽然想到什么,抬头看向了上方,她的目光无法穿透那厚厚的岩层,但她的感知可以,她要看的是那满天星辰,又或许是那地面上的风吹草动?
夜色越来越深,园周那些阁楼里的灯光也都渐渐熄灭,唯有远处无法看见的赏花园方向隐约传来一些粗劣的歌声,莫不是哪位情场失意的修士或是公子,又在赏花园里醉酒了。
王东海拍拍云归的肩膀说道:“我给你准备了一些东西,带上,便该出发了。”
云归扭头看了一眼林依,站起身来随他而去。
两人来到云归下午休息时的房间,王东海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袱说道:“人出门在外,财不露白,我给你准备的一些珍贵物品都在林家丫头那放着,这包袱里有一些生活物品和银钱,你想想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云归想了想说道:“一幅纸笔。”
王东海变戏法似得拿出一笔一砚一叠宣纸,他将这几样放进包袱里,问:“还有吗?”
云归皱了皱眉回道:“一把防身器具。”
于是王东海交给他一把不起眼的黑色匕首,他接过来插进绑腿里。
王东海又问:“还有吗?”
“有,我还要一只破碗。”云归答道。
王东海面露惊奇,问:“要破碗作甚?”
云归笑了笑说:“若是落单了,讨饭的时候卖相好看些。”
王东海笑着摇了摇头掏出一只瓷碗,碗上还印着“仙珍阁”的字样,轻轻一掰,碗沿便多了一个缺口,他将碗塞进了包袱里。
在要将包袱递给云归时他突然说道:“她一直是用听的,她虽然在看,但她看不见。”
“嗯?”云归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将包袱递给云归,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可惜我不能离开仙珍阁,否则我定是要与你们同去的,一路上千万小心。”
两人出门走去,云归心情有些低落,因为王叔始终没有提到关于修行的事。
云归跟着王东海穿过草坪走上木桥,来到荷塘中央的小亭里,林依正站在那里。
他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睛,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
王东海看着云归说道:“这密道乃是你父亲,林家家主,以及我当年联手打造,唯有我们三家的血脉同时在场才能从外部开启。”
“你们将手放在另外两根亭柱上。”
云归与林依照做,这小亭共有三根亭柱,王东海的手放在了第三根上,一道淡淡的光幕出现包裹着小亭,小亭震动一下缓缓开始下沉。
云归不禁想到,当时媚姐他们也是从这里离开,云芸是自己妹妹,那么岂不是,媚姐也是林家之人?
水面翻滚,满塘荷叶剧烈飘摇起来,不时,小亭已经完全沉没于荷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