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裙女人每上一层楼梯便会原地等着云归跟上,如此反复十八次后终于到了聆云阁的顶层,也就是第九楼。
气喘吁吁的云归开始怀疑这个女人是故意的,从一开始直到现在,是了,她一定是故意报复我的!
还有啊,她明明会仙术的吧?直接带着我从山上飞进来多好呢!就像在城外时看到的那些天上踩着刀啊剑啊的飞来飞去的那些人一样。
可恶,真是可恶啊,恨不得现在扑上去咬她几口,不就是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嘛?
她还打了我一拳呢,应该扯平了吧?
她还两次弄昏我呢?
她还在我体内种下奇怪的法术呢!只要一离她太远脚底就痒的不行啊!
她是故意看我被打,看的爽了才肯出手帮忙的吧?
她是故意让我这个重伤自己走路的吧?
她是故意让我爬这么多层楼梯的吧?
不过,转念想一想。
那身衣服应该是给我做的?
她刚刚目慑全场是在为我解除尴尬?
她还真的是会软硬兼施啊!
话说,她的名字就叫“依依”吗?
“还不进来。”一道声音响起。
躺在地板上的云归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只见已经打开房门的白裙女人正低头冷冷看着他。
云归爬起来走进屋中,眼前有一张木桌,再往里看去,这屋中还有一个里屋和一个小间。
里屋与外屋是用帘子隔开的,小间在里屋里,有一扇木门,现在开着,可能是浴室。里屋里还放着一张看起来就让人想睡觉的床,云归确定自己没看错,是一张。
他叹口气,晚上恐怕是要睡地板无疑了。
白裙女人走进里屋将酣睡的小云芸放在床上,拉起被褥盖好,又将帘子收了起来,她指着小间说道:“先去冲洗一下,我现在出去取点东西。”
云归摸了摸小灰的脑袋将它放在地上,便走进了小间,但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换洗的衣服啊!
他扭头看去,白裙女人已经丝毫不见踪影,她应该是去取那套衣服了吧?云归想到。
这时他突感不妙,脚底果然已经开始痒了起来,而且这痒的感觉还时强时弱,一阵一阵的。
云归无奈,只能先强忍着等她回来了,他走进浴室关上门,将身上的衣物脱下,只见这一块青那一块紫的,这路过也会被揍,这恐怕是他从小到大最倒霉的一天了。
他开始有些后悔当时没冲上去对着大汉的尸体补上几脚了,他莫名地想起那个全身黑衣的男人。
这浴室里除了两个挂衣服的钩子和墙上格子里两叠浴巾外,就只有顶部镶着的一块发光的晶石,和脚下漏水的格子了,云归这才发现他根本不知道怎么使用。
看来只能在墙上仔细找一下了,他手刚触到墙上,头顶的发光晶石突然喷洒出温热的水来,温度正适合洗澡。
云归就这样在不断摩擦脚底掌的过程中完成了冲洗,不知何时脚底掌又慢慢的开始不痒了。
他洗漱完后慢慢打开室门,只见浴室门口的矮凳上放着一套青色衣物,偷偷望去,白裙女人正坐在外屋桌旁喝茶,背对着里屋。
“洗好了就把衣服换上吧。”白裙女人说道。
云归脸上一热,迅速取走衣物开始更换,他走出浴室时,浴室里的发光晶石便不再喷水,光也暗了下来,真是神奇极了。
他忐忑不安地整理衣服,挽起头发,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有没有街上见的那些公子哥儿那么潇洒。
他有些紧张,不敢去看白裙女人,便向窗外望去,太阳已经快要落到地平线了,整个世界都沉浸在暖黄色的光中。
白裙女人站起身来随意打量云归两眼开口说到:
“走吧,该下去吃饭了。”
感觉到她的目光,云归顿时感觉全身都变得僵硬。
他极不自然地装作很自然的样子,扭头看了看床上的小云芸,抱起小灰跟着她向门外走去。
等会儿吃完饭给小灰和小云芸也都洗个澡,那水淋起来真舒服呢!
也不知道她需不需要洗澡……
他胡思乱想着。
两人一狗在一楼角落里的一桌落坐,下楼时,那叫媚的女人一直对云归挤眉弄眼的,看得他浑身都不舒服。
不一会儿一个红纱长袖的年轻女子双手托着一块玉简来到云归桌前,她双手前伸呈上玉简,轻声道:“请小姐公子点餐。”
白裙女人接过玉简不一会儿又还给年轻女子,女子轻声道:“请小姐公子稍等片刻。”便转身离开了。
不时,五六碟菜肴陆续上桌,云归光是看着眼前这些从没见过的佳肴就感觉美味十足,待白裙女人动筷,他已经狼吞虎咽了起来,还不忘将小灰放在桌上,腾出一个盘子来给它夹了些。
小灰看到好吃的立刻来了精神,汪汪叫上几声便埋头吃了起来。
云归吃的正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狂笑,众多客人皆抬头看去,只见一个满脸胡须的凶恶大汉正跨进门口。
云归顿时惊愕万分,那大汉不就是不久前撞飞了他还打了他一顿,最后被白裙女人爆头的凶恶大汉么?他不是死了么!
云归感觉全身都抑制不住地开始发抖,他低下头不断地夹起菜来喂进嘴里,头上已是汗珠直流。
“没有看见我,没有看见我......”
大汉直接无视了满脸怒意看着他的媚,他看了看在座的众人,目光停留在云归这一桌,转瞬,他哈哈大笑:
“什么狗屁聆云阁,就是这种破地方?连一只灵智未开的杂毛小狗都能上桌?!”
众多客人看向云归那桌上瑟瑟发抖的小灰,当他们看见小灰脖子上的玉佩后,他们又迅速扭回头去。
白裙女人不急不缓地夹着菜,那大汉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不久前“击杀”他的人,对于云归,他似乎更是直接无视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声从无到有,从弱到强,一步步都像是踏在在场每个人的心脏上,脚步声徒然消失,众人看见了停在门口那人:
那是一个全身裹着黑衣的男人,他头上戴着斗笠,脸上围着面巾,手中握着长剑。
云归睁大了眼睛。
那男人冷笑道:“如此拓跋张扬,性格乖戾,若是日后让你踏入凝神境,还不知道要在这世上惹下多少祸端!”
说完他长剑一动,那大汉突然捂着脑袋惨叫着倒下了,云归扭头看去,只见白裙女人手中的筷子少了一支,那大汉的脑袋上则正插着一只筷子。
太快了,快到完全看不见如何出手的,在坐的众人只感觉冷汗直冒,这女人,比以前更厉害了。
而对云归而言,眼前这一幕何其熟悉,他难免有些发愣。
那黑衣男子长剑归鞘,冲着云归点了点头,便转身坐去了另一个角落的空桌上。
“吃饱了么?”白裙女人问道。
“哦,饱了,饱了......”云归急忙答道。
两人一狗回到房中,白裙女人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青玉小瓶,她将小瓶递给云归:“这是一些创伤药,敷在伤口即可。”
云归无话可说,现在用药还能起效么?
“还有,我晚上有事不会回来,你就在这里休息吧,夜里关好窗户,不要出门。”白裙女人说完转身朝门外走去。
云归心中一急大喊道:“稍等!”
走出屋外准备关门的白裙女人冷冷看向他。
“能不能把我体内法术解了!一直痒的很难受的!我保证不跑的!”云归看着她。
“哐当”,门被关上。
云归急忙追上去却发现怎么也打不开了,只能长叹口气。
他回到里屋分别为小云芸和小灰洗了个澡,便开始在自己身上涂药,至于肩背后的伤手无法摸到,他便只能作罢。
白裙女人刚走出房门时脸上便不由自主挂上一抹微笑,她扭头看了看房门,脚步欢悦地下楼,出了聆云阁,便御出一把白色长剑向着城外飞去。
夜深人静,灯灭烛熄。小灰倦卧在他腋窝,小云芸睡在里侧,经历了这一天如此多的事,即使脚底痒的难受,无比累乏的他还是很快便陷入了沉睡。
白裙女人随意找到一处无人之地,她口中默念着什么,食指中指并拢抵在眉间,悄无声息地,她从原地消失了。
她出现在一座巨大的山洞中,头顶高处有巨大洞口,光与瀑布从顶部落下,瀑布灌入洞底部小湖,激起水声悦耳;柔光照亮洞内,显出遍地绿草鲜花,湖光粼粼赏心悦目。
有石台自湖边向斜上方伸出,石台顶部长着一棵巨大的,长满红色树叶的古树,古树沐浴洞顶辉光之中。
她嘴角勾起,眼眯成月,微微笑着走上石台,来到古树下。
一只小巧的有着树根状身躯和蜻蜓般翅膀的木灵从古树的枝叶中飞出,她头顶还生有一朵粉红小花。
白裙女人平躺在古树下的草丛上,木灵绕着她飞了几圈,萌萌的大眼睛眨啊眨啊。
“很久没有看到你这么这么开心地笑过了,遇上什么好事了嘛?”木灵发出小女孩般可爱的声音问道。
白裙女人撅了撅嘴,笑道:“你猜!”
木灵嘿嘿一笑,小手抱在胸前,仰起头不屑地说道:“哼哼,从你今天走进净地时,我就猜到了,我嗅到了两心环启用的气息!”
白裙女人嘴角勾起笑着说到:“是啊,六年了,我终于找到他了。”
木灵绕着白裙女人的脚飞了一圈,悬停在她眼前,面露不忍地问道:“你...”
“我没事”,白裙女人打断了她,“能见到他,我真的太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