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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月光手帕(3)

我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考了一所管理类的学院。在大学生活里,我几乎很少回家,也不知他现在生活得怎样啦,而他,几乎每星期都打来电话,问我的学习、生活甚至于爱情,我每次都在搪塞,他也许已经感觉到,就岔开了话题。

我花惯了他给的钱,因此,我一直大手大脚的生活着,尤其是谈了女朋友后,我更是无所顾忌,向他要钱买了手机,于是整日除了学习外,便领着女朋友到处转悠,心情舒畅自得。毕业那年,我应聘到了一家学院所在城市的公司工作,他们那里的条件很是诱人,我是费了很大的神经才争取到的,他们给我下了聘书。就是这时,家里父亲来了电话,说他病了,想让我回家看看他。出于对他的可怜,我答应了他的要求,我回了一次家。

他分明比原来苍老了许多,脸上尽是皱纹,岁月的无情、时间的磨练,加上生活的寂寞和孤单使他原本瘦弱的身躯更加消瘦。他问我:“毕业了,有什么打算?”我回答他:“已经决定留在本市工作,请您不要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他猛的抬起了头,目光直盯向我,我不敢抬头直视他的目光。他顿了顿,问我:“你对家里就没有一点感情吗?”我说“也许是吧,”“为什么,难道我真的对不起你吗?”听到他这样说话,我心里的仇恨蜂拥而来,我一下子站了起来,“是的,因为,因为,是你害死我的爹娘,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这是在赎罪。”听完我的话,他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他拖着原本病弱的身躯,扯着我,转身奔到了黑夜里。

他把我摁在了我父母的坟前,声音有些发抖,“娃子,本来我不想告诉你,但是今天,我必须给你说清楚。”“十五年前,在这座山的后面,有一对乞丐夫妇领着一个孩子,他们长途奔波到这里,只为了乞讨,因为他们没有家。就这样,他们晕倒在路边,有一个人从这里经过,把他们救到了家里,但经过检查后,却发现,他们夫妇俩个全部害了重病,后来,几经医生过来抢救,都无药可医,最后,他们死在了他的家里,临死前,他们请求他能够救救他的孩子。那位铁心的汉子流着眼泪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就是这样,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他的声音越发的颤抖。我仔细地听着他的讲述,我问他:“你为什么一直瞒着我?”“我只是不想让你知道,你的父母是个乞丐......”他从怀里掏出来一张领养证摔给我,我捡起来,感觉眼泪已经充满了双眼。

在父母的坟前,我烧掉了那张聘书。

搀扶着他回家时,满山的茶花正在怒放,我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和这里山山水水融在一起,我不能离开这里,也不会离开这里,因为这里有我的亲人,有着疼我爱我的父亲。

而风正凉,茶正香......

小妹

小时候,我和妹妹是冤家对头,我们经常为一件小事吵得不可开交,结果,总是由母亲出来调停,而每次,母亲每是偏向我,因为,在她和父亲看来,男孩子是不会做错事的,“重男轻女”的思想一直在他们的心里根深蒂固。

我和妹妹之间总会有一道墙,因此,在小时的生活里,我们隔阂很深。从学校放学回来,走个并排,我们总会谁也不给谁说话,在我看来,她就是一个丫头片子,而在她看来,我没有哥哥的模样和风采。

但有一件事,至今我仍清晰挂怀。大概五年级时,我和同班的同学出现了摩擦,在回家的路上,有一群坏蛋拦住了我,别看我在家里是个阎王,但到了关键时刻,我却慌了手脚,被他们摁倒在地上,一顿猛揍,我哭的山崩地裂,这时,小妹放学经过,她奋不顾身,拿起木棍和他们打在一起,一直到后来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一个女孩子,会有如此的勇气去接受那么多坏蛋的挑战,但就是在那天,如果没有她,我可能会吃更大的亏,她的木棍起了很大的作用,那帮坏蛋们仓皇逃窜,并且还扬言要进行报仇。

那件事情以后,我打破了原来的看法,在许多方面开始让着她,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也明显感受到亲情的温暖和阳光,因此,当我再次和她一起下晚自习时,我会陪着她,为她阻挡黑夜的恐惧。

但家庭的条件是不允许我们同时上学的,这需要我和她其中一个做出艰难的选择,我的学习成绩比她好,她的也不赖,因此,这让父母伤透了脑筋,当时,我的心里下定了决心,要把这个机会留给她,因为我觉得自己不是那块材料,而她却决定退学,理由是自己一上学头就疼。

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父母想到了课本上的一个办法,就是抓阄,谁抓到写有“上学”标识字样的字条,谁就去上学,妹妹让我先抓,拆开却是一个“上学”,我的心中充满了感慨,说句实话,我是真的希望自己能够上学的,因为,我有着远大的理想和目标。剩下一个字条不用再看了,从第二天起,她便从学校搬走了陪伴她四年的板凳,在家里帮助父母种地,播田。

直到许多年后,我才知道,她是和父母商量好的,两张纸条上写的全是“上学”字样,她让我先抽,把唯一一次的机会让给了我,当我知道这个消息时,我忽然间觉得她怎么那么傻,我知道她一定是含着泪水回家的,因为,老师曾经去家里找过父母。

一转眼,我的大学生活结束了,在这期间,小妹在家里承受着许多痛苦和苦难。放假回家时,发现她的皮肤黑黑的,整天在地里干活,太阳光的紫外线毫不留情的充满了她的全身,在这四年的大学期间,我的学费里、生活费里,有她三分之一的功劳,我不知说些什么,而她却从我的背上摘下背包,然后,用自行车驮着我,从车站到家里。

我毕业后,很快便结了婚,然后有了一个男孩,这期间,除了父母,无疑于她是最大的快乐者,她的小侄子,每天她都抱在怀里,这也成了她每天的工作和任务,因为,我和妻子在离家十公里的一家公司上班,我们经常不回家,而父母又需要去拾掇地里的田。

父亲得病去世后,我家的生活举步维艰,为了给父亲看病,我们几乎花光了所有的钱,还欠了许多的外债,但还是没有挽留住他的生命。她肩上的重担更是沉重,每天,她和便母亲一起,背上背着孩子,去地里干活,或者到离家五公里的县城去捏汤圆。

终于,妹妹到了出嫁的年龄,她有了自己的家,有了一个爱她疼她的男人。婚后,她一直关注着我家的情况,因为,母亲一个人在家,又要操心五亩地的收成,因此,她常常过来帮忙,同时,照看她的小侄子,和她一起过来的,还有她的男人、我的妹夫,经常在地里,看见他们疲惫的身影。

电话里,妹妹告诉我,今年的粮食收成很好,昨天,母亲已经还完了所有的债务,听着这些,我的眼泪悄悄流了下来。

小时候,我们玩捉迷藏,隔着一扇门,我在外头,她在里头,现在,我伸出手,却怎么也推不开那扇沉重的门......

月光手帕

那是1999年的中秋,我去单位办理我的下岗证明,顺便在回来时去学校接回儿子。

由于车流过于紧张,一直傍晚时,我才接到儿子,我看见他一个人正站在学校门口,手搭成一个凉蓬在看天上那枚冉冉而升的月亮。

我很惊诧于小家伙竟然有如此的闲情,便问他:“你在干什么?”“我在看月亮。”“为什么看月亮,因为妈妈告诉我,月亮圆时,我们的日子就会好的。”

我感觉眼里有些酸酸的,从年初开始,我们的日子便每况愈下,先是父亲有病住了院,然后妻子便下了岗,接下来,到了三月,我也被通知截了流,一年之中,家里遭遇如此多的变故,我的心像被万箭穿了一般。

领着儿子,我们急急忙忙的去站牌前,等21路公交车。已经到了晚上八点钟的光景,由于这个站牌远离市区,已经没有多少人影,远处已是万家灯火,每一盏灯下也许都会有一颗焦虑的心。

我努力控制住焦噪不安的心情,看着远处那枚清晰无比的月亮,好让月亮的美丽为我们带来团圆、美丽和幸福。等了十来分钟的时间,车还没有过来,我搂住儿子问他:“冷不冷”,儿子回答“不冷”,我说:“小家伙你别担心,我们的日子会好的,”儿子回答:“是的,因为我们老师说过只要努力了会有收获的。”我很有些感动,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能够体谅大人的心,我觉得真有点对不起他,别人家的孩子这时候已经回了家,没有回家的也许正在打的回家的路上,而我们却只有在站牌前等公交车的份,没有给家庭带来幸福,我真有些愧疚的感觉。但在此时,我忽然感觉儿子挣脱了我的手,他快步跑向远方,我急忙叫他:“干什么去。”“爸爸,你看,那儿有一块手帕。”沿着儿子的手,我看见在不远的前方,真的躺着一枚乖巧的手帕,我拉着儿子跑到跟前,儿子伸手去拿那枚手帕,却拾了个空,“爸爸,是月光。”儿子扭过头对我说,我堆下身去,却发现真是月光。

抬头看去,沿着站牌斑斑驳驳的缝隙,一束月光正斜射在地面上,在地面形成一个方方正正的手帕,上面还有树枝状的条纹、叶子状的云朵,如此美丽、清晰、浪漫。也许是自己的心情真的难过,或者是自己心事太重,竟然没有看到如此精美的礼物,它就在我的身边,不用掏什么金钱去交换,更不用费太多的感情神经,但我,真是没有看见它,“不,是一只真正的手帕,收到这枚手帕,我们的日子会永远开心、幸福。”我对儿子说。儿子听了我的话,竟然又堆下身去,用手捧住那枚手帕,然后打开书包,把它放进书包里。

看着他天真无邪的动作,我心里真是感慨万分,是的,我们已经丢掉太多的东西,包括财富、幸福、欢乐和流逝的青春,我们应该保留住那份梦中的美丽,虽然只是一束月光。在成人的眼里,那绝对不过是一堆废弃物,放在那里,千年展览而无人问津,因为成人过于世故,过于注重自身的存在而忘却了大自然的纯真。而在孩子的眼里,竟然成了天底下最美丽的风景,他们拥有一颗最最单纯的心,最最浪漫的情怀,就像从天下飘下的月光一样,经历万年的传承,仍然可爱至极、仍然能够牵动多少人的心。

我真的相信:拥有了那份美丽的心情,我们的日子会好过、会开心的,因为我们已经拥有了世界上最美丽的礼物。

这世上可以没有财富,但绝对不能没有美丽。

那夜,我丢掉了许多,却从儿子的手里,接到了整枚月光。

天使的秘密

诺弗吉蛰伏在床头,像一只受了伤的雄狮等待着猎人的枪林弹雨,半年前,他被那个可恶的医生杰斐逊判为严重的骨髓炎症,开始时,他以为医生在与他开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玩笑,只不过是他看上了自己的钱财,但问题还是残酷的产生了,他的骨头开始生疼,继而全身出现了瘫痪的症状,他开始相信这是上天对自己的诅咒。

他晚年凄凉,他结过两次婚,育过四个儿女,但他们相继离自己而去,他承认自己是个视金钱和名誉如命的男人,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放弃了爱情和亲情,来一次次地保全财富和自己的脸面,代价就是他的晚年孤单,无依无靠的,只有一大堆的英镑罗列在受伤的心头。

为了保全生命,他开始接受那个可恶医生的治疗,他的开价极高,但他还是咬牙接受了生命对自己的一次极限挑战。

他每天只能躺在床上,偶尔会站起来走两步,但脚部和腿像被人贯了铅般的沉重。

那是一个傍晚,一个中年妇女闯入了他的家里,当时,门虚掩着,他心里大骂医生的无知和疏忽,他走时竟然忘了关掉房门,他会扣掉他的一部分医药费做为惩罚,他心里暗想着。

她自我介绍说叫玛菲利,她说想请他帮一个忙,他心里大笑起来,这一生中,他无数次地使对手倒在自己的脚下,还从未有人请他帮过忙,他没作答,那女人接着说:我的女儿卡亚,被诊断得了白血病,她就在对面的一楼,和你所住的房间正好一路之隔。

玛菲利接着说:我想请您每天下午在你的窗前扮作天使的模样,我女儿十分渴望见到天使,我们也告诉她以后每天黄昏时天使就会出现在对面的窗台,他会鼓舞她重新树立战胜自我的信念,要知道,一个病人一旦失去了继续生活下去的信心将是多么的可怕。

诺弗吉苦笑着摇摇头:这位女士,要知道,我实在是爱莫能助呀,我也得了严重的疾病,对于孩子,我只能同情。

那女人苦口婆心地说了半天仍然没有效果,诺弗吉是断然不愿意帮助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更别说这已经违背了他的做人原则,他从不愿意帮助任何人,除非有金钱做为交换的条件。

玛菲利最后拿出了一沓钱,放在他的床头,她说我出钱雇你可以吗?这是一个月的工钱,每个月我都会付相同的报酬给你。

玛菲利拿出了一套天使的衣服交给诺弗吉,她交待他要在黄昏时分穿上这身行头,在窗台上摆上各式各样的礼物以吸引卡亚的目光,她帮助他换上衣服,他照了镜子,一脸滑稽的神情,她临走时突然对他说,其实你挺像一个天使的。

这句话让诺弗吉足足高兴了一整天的光景,从没有人在面前表扬过自己,这也是他打破了几十年的中规中矩头一次帮助别人,显然是有金钱做为最终的代价。

黄昏时分,他如约打开窗户,在窗台上摆上各种各样的礼物,并且,他喜不自禁在窗户前跳起了几十年前才跳过的一支独步舞,不大会儿,他看到对面的窗户被打开了,另一个天使以同样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令他眼前猛的一亮,不是说一个小姑娘病了吗?但眼前闪现的分明是一个俊俏的小天使,她婀娜多姿、翩翩起舞、仙仙欲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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