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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这个呀,刚才挂号室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说是‘你们医院的值班大夫还是那么常喝醉酒吗?’”

“值班大夫喝醉酒?”

“昨天晚上,直江大夫好像是喝了点酒。”

“……”

“于是,方才我到护士宿舍去问了刚下班的志村和宇野两人。志村说不知道,而宇野则说也许喝了一点点。”

护士宿舍在医院楼后,与医院隔着一条小路。除了护士,女办事员和司机也住在那里。

“我认为志村在包庇直江医师。”

护士长意味深长地看着院长。

“那电话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吗?”

值班时,医生多少喝点酒,本不值得大惊小怪。从院长的角度看来,他最怕的是长此以往染上酒瘾。

“我想对方只是骚扰一下,第一次就说这么一句便挂掉了。”

“还挂来第二次了吗?”

“没有,还没挂。”

护士长尽管没撒谎,但多少有些夸大其辞。

“还不是因为他的同伙感到患者被塞进厕所里太窝囊了!”

护士长发现院长生气地默不作声,便向律子夫人征求意见似的说:

“您说对吧,不管他怎么耍酒疯,这么做确实有点不靠谱。”

律子夫人点头称是时,走廊一侧办公室的门无声地开了。大家回过头来,但见直江医师已经站在那里了。

“啊,是您,请坐!”

事务长首先搭话,指着院长旁边的沙发说。

“早上好!”

院长和律子夫人齐声说。直江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院长先生,您今天不到门诊室去了?”

护士长急忙以庄重的语调改变了话题。

“有人给我介绍患者来了吗?”

“目前似乎还没有。”

“我今天一上午都待在这里,如果有找我的患者,就打个电话来。”

“明白了。”

护士长恭恭敬敬地施上一礼走出房间。律子夫人和三树子见她走了便朝隔壁的更衣室走去,事务长看起文件来。

“昨晚值夜班您够辛苦的!”

从院长的立场上说,医院的医师只是个被雇佣者,但院长对医师的用语都是很谦恭的。一方面因为愿意到私人医院里供职的医师少,即所谓的供不应求,另一方面也因为直江在大学里就是颇有地位的人,院长对他另眼相看。

“没什么……”

直江的脸色依然苍白,与其说是昨夜值班的缘故,不如说这是他的常态脸色。

“听说有个什么醉汉打架的患者来院医治?”

“只是把脸划破了。”

“听说你把他塞进厕所里了?”

“因为他胡闹。”

“真是个妙计!”院长微笑着,漫不经心地说,“不过,这件事若是他本人以及同伙们醒悟过来,会发火的。”

“也许会发火。”

“发了火,就要添些小麻烦吧?”

“到了那一步,就让他出院。”

直江满不在乎地说。经直江这么一说,院长认为也确实如此。

“直江医师要咖啡吗?”

三树子从隔壁房间走进来问。

“不,什么也不要。”

“别这么说,那就喝杯茶吧。”

“好的。”

“爸爸您呢?”

“给我也倒杯茶吧。”

三树子到开水器水龙头前沏茶去了。院长也不想对昨晚患者一事过多追问。直江默默地看着正对面的窗户,窗外洋溢着即要逝去的秋光。律子夫人从更衣室返回办公室,向直江微微点头致意。

“您找我有什么事?”

院长点着一支烟,问道。

“是啊,有点小事。”

直江说完,似乎难以开口,向四周环视了一下。

“要不就到院长室去?”

“好的。”

两人站起来,夫人和三树子疑惑地望着他们。

他们在院长室面对面坐下后,直江开口说话了。

“有个叫石仓由藏的患者,您也许知道吧?”

“因胃癌从T大学医院转院来的患者吧。”

佑太郎想起了今早在车中听律子告诉他,说有人传言直江给石仓老人使用了过多的烈性麻醉药。

“那位患者同您在私人方面有什么……”

“不,我并不特别了解他。”

“是吗?那就没有大问题了。”

“那个患者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要求我给他做手术,最近三番五次地要求。”

“手术?”院长惊讶地抬头看着直江。

“可他不正是因为胃癌转移,手术为时已晚才被T大学医院推出来的吗?”

“原本是这样,可他本人并不知道内情。他被T大学医院撵出来时是说出院的。因为总未彻底治愈,便索性要求给他做次手术。”

“他认为做一次手术就能彻底治好吗?”

“他依然认为他的病是胃溃疡。”

“他的癌细胞确实扩散到脊椎了。”

“现在又从后腹膜扩散到腰椎了。”

“这么说,即使做手术,也不能全部摘除癌喽!”

“是,不可能。”

“若是切除胃的主病灶,能不能暂时舒服些?”

“不能!”

直江斩钉截铁地回答。

“癌细胞会由于手术刀的刺激更加活跃地繁殖起来,加上做手术要消耗很大体力,反而会加快死亡。”

“是啊!”

“这对延长余生毫无意义。”

院长的专业虽是内科,但对这类常识还是知道的。

“你打算做一次没有意义的手术吗?”

“不,我没有说要准备做那种手术。”

的确,直江既没说做手术,也没说不做手术。

“这么说,你已经拒绝他了?”

“不,也没拒绝。”

院长喝了口茶水,然后将杯子放到茶几上。

“那么,你还想做喽!”

“患者热切地期待着,我想做一下也无妨。不过,做了这样的大手术,照他的身体状况来看连两个月也活不成。这么一来,那就是明显的因做手术而导致病情恶化,我可不想这么做。”

院长点了点头。

“然而,如果不给他做手术,他会越发感到不安的。”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那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没有做手术的必要。”

“问题就在这里啊,当大学医院弄清了是胃癌时,好像对他说过:这是胃溃疡,最好做次手术什么的。可是,后来让老人出院时,又说不做手术也可以。他对这种突然改变的说法总是放心不下。”

“真是件棘手的事!”

让癌症患者觉察不出自己是癌症而安安静静地等死也并非易事。从前,院长也曾为这类事伤过脑筋,但最近所有的癌症患者都交给外科去医治了,所以作最终结论便成了外科医生的工作。

“家属方面是什么意见?”

“他们完全不抱希望了,说按照患者的要求去做就可以。”

“但是,我们不能因此就……”院长摸了摸脸。

“后来,我从多方面分析,认为还是做这次手术好。”

“那么一来,他会因手术而很快死去,对医院很不利。”

这样做确实会牵扯到院内患者的舆论和医院的声誉。

“若有一种既做了手术又同没做手术一样能延长患者生命的方法,您认为如何?”

“难道有这种方法?”

“有。”

“你说怎么办?”

直江捻灭夹在指间的香烟。

“光进行剖腹。”

“光剖腹?”

“从这儿到这儿切开一条刀痕,您看怎样?”

直江用他的长手指在白大褂上从自己的脐部向下划一直线说。

“老实说,光剖开皮肤表面就够了,但是,既然动了手术,索性连腹膜也剖开,顺便观察一下腹内状况。”

“唔,有道理!”

“这么一来,既不会因做手术使身体衰弱,他本人也会因做了手术而安心。”

院长一点头同意,直江又拿起一支香烟。

“可是,手术时间过短,本人要察觉出来怎么办呢?”

“麻醉采取全身麻醉,剖腹、缝合之后剩余的时间让他依旧躺在手术台上,他也不知道。”

“这倒也是。”

这一阵子院长光忙于名誉职务的事,对外科手术方面几乎一无所知。

“只剖开皮肤和腹膜,虽然不必输液,但也要照输不误。”

“进食怎么办呢?”

“如同做胃溃疡手术一样,禁食四五日,然后,尽早恢复普通饮食。”

“很有道理。”

“对他说手术情况良好,他会相信的。”

“手术后恢复得这么快,他不会产生疑心吗?”

“这一点请您放心。对于疼痛的感觉最灵敏的部位只是皮肤和腹膜,胃和其他脏器几乎没有痛神经,表皮一旦被切开,不管是笑还是起身都同一般手术一样感到疼痛。”

院长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望着直江的脸说:

“好吧,何时进行手术呢?”

“我想是否在后天下午进行。”

“是星期五呀。”

“是的。如果患者问到您时,请说是做胃部分切除手术,我们要保持口径一致。”

“我知道啦。”

院长应允道,他认为直江的设想很高明,但又有些害怕。

“还有一件事……”

直江放下他架着的二郎腿说。

“大概下周花城纯子要来住院。”

“花城纯子?”

院长觉得很耳熟。

“是的,就是著名歌手花城。”

“啊,原来是她要住院?”

花城纯子从去年夏天开始唱流行歌曲而一举成名,顿时成为一名当红歌星。今年她才二十一岁,演唱时总是眯缝着眼睛,颤动着微启的嘴唇,那种神态蕴藏着妩媚的魅力。与她同时出名的那个K歌星,深受小伙子仰慕,而花城纯子则极受中年男性的推崇。

“她,什么地方不好?”

“堕胎!”

“噢?堕胎?”

“快满三个月了。”

院长对花城纯子也很倾心。他觉得:虽然她年纪轻轻,却有一种令人陶醉的妖艳,这一点足够挑起中年人的春心来。

“同谁搞的呢?”

“不知道。”

“谁介绍她来的?”

“我大学时代的一个同学跟她的经纪人相识,从这条线上,托我悄悄地在医院里处置一下。”

“原来如此。”院长喟然长叹,但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说,“这么说,您已经给她诊察过了?”

“是的,昨天。”

“啊,昨天她到这里来啦?”

“对,她戴着太阳镜,毫不引人注意,好像谁也没有觉察。”

“花城纯子是她的艺名吧?”

“真名叫山口明子。”

“这名字倒很平常。”

“她希望能住上六楼的特等病房,一天就行。”

“这当然。”

特等病房一天的住院费是一万五千日元,若能保住秘密并不算贵。

“手术由您来做?”

“是的,因为她的经纪人再三恳求,所以……”

“真够呛。住院后能让我见上一面吗?”

院长开始泛起了一股春情。

“当然可以。”

“不过,她小小年纪也真干得出来!”

“是她不走时运。据那位同学说,这种事在文艺界已经司空见惯了,也许因为她一时疏忽所致。”

“照这么说,前几天S也是这样喽。”

院长举出了一个最近以来名气稍有低落的电视女演员的名字。她也在这个医院里打过胎。

“根据她的日程安排,希望在下周三进行。那天,请设法留出一间特等病房来。”

“我记下了。”

“不用说,这也要保守秘密。”

“是,是,我懂。”

“那就拜托啦。”

“还有……”院长把刚刚站起来的直江叫住,“昨晚住院的那个流氓请你要处理好哟!”

“您只管放心。”

直江答道,随后轻施一礼,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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