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我也没有误会你什么,你不必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们两个人。你赚的钱,我不会要你的,我也是个男人,要结婚要养家糊口我自己承担得起,我怎么会要一个女人的钱?再说,这钱可是你用青春换来的!”吴超点燃了一支烟,在烟雾燎绕中,他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不过,有一件事,倒是要你帮我。”
“什么事?”
“尹国华这个人我也听说过,白手起家,很是能干,我很佩服他,很想跟他学习一些生意之道。你是他的秘书,多了解了解他生意上的事,回来说给我听听,让我也多长些见识。”
自那以后,夏靖每次回来,吴超总要问东问西,全是围绕尹国华的,无论是生意上的,还是私生活方面,他似乎都极感兴趣,他甚至还问了尹国华在广州和深圳两处住宅的位置,太太和孩子的情况等等。夏靖也觉得他对尹国华的这份好奇和关心太过火了,有些疑惑,但吴超说既然要向他学习生意之道,当然要对他了解得越多越好了。夏靖说既然这样,不如我介绍你们认识好了,你直接跟他学,何必我做了个中间人?吴超忙摇头道,不行不行,男人都爱面子,偷偷学还可以,真要当面拜师,怪别扭的。再说,他现在这么风光,不见得有闲心搭理我,而我,自认为将来说不准还能超过他呢,又何必到他面前去掉这个价?
却说夏靖下午回到吴超的住所,吴超早已在家等候她多时了。夏靖也发现,自从那天从她包里看到那只手表之后,吴超每个周未总要与她呆在一起,哪怕她再忙,他也不断地用电话催她回来,有时他还会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深圳她的面前。只是夏靖弄不清他究竟是怕失去她,想抓牢她,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总之,她感觉他变得怪怪的,让人摸不清看不透。
在按照以往的惯例性的一翻缠绵之后,吴超问:
“怎么样?最近你们公司又有什么新的动态吗?”
“那个服装城的工程还在做,另外又接了几个小型项目。不过,倒也有一个件新鲜事,我们尹总准备买下广州的别墅王做办公楼。”
“别墅王?”
“是啊,你还不知道吧,广州有栋别墅王,可气派可华丽了,价值一千来万呢!我们尹总真是财大气粗,豪爽大方,昨天才听说,今天就去签了合同,交了定金,买下来了!过不久,那别墅王就成为我们翰林集团的根据地了,可风光呢!”
吴超听到夏靖话中字字句句都是一种自豪的语气,仿佛翰林就是她自己的公司,尹国华是她自己的男人似的,心中很不是滋味,不由得脱口而出:
“哼,总有一天,他会败在他财大气粗上!”
“你说什么?你怎么这样说话?人家又没得罪你,你怎么好象跟人有仇似的?”
“哪儿呀?”吴超慌忙掩饰道:“我怎么会跟他有仇呢!我只是在想,每一个人,即使是再成功再能干的人,也会有他致命的弱点。就象你们尹总,财大气粗,风流好色,这就是他两个致命的弱点,弄不好,就会在这两点上栽跟头!不过,这话你可千万不能跟他说,象他们这种大男人最听不得逆耳忠言了,你犯不着为了这把工作给丢了。”
吴超的话还真有几分道理,而且这道理很快就被应证了一半。尹国华首先栽在了他的风流好色上。那一天,他好不容易抽空回到广州的玫园,本想尽一下做丈夫的责任,与林依依好好温存一翻,却突然地就“不行”了!尽管他内心里欲火燃烧,可身体就是不配合,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稍稍一动,就“崩溃”了!林依依正是青春旺盛的少妇,她哪里肯依,在男人身上颠来倒去就是不愿罢休,弄得尹国华更是尴尬羞愧,他只好翻身坐起来,阴沉沉地道:
“别弄了!我这几天工作太忙,实在是太累,你让我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林依依喘着粗气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尹国华避开她疑惑的目光,复又躺下,侧身背对他,不再作声,象是真要入睡的样子。依依知道他此刻内心很不平静,很沮丧,是不可能睡着的,便又偎在他身边,柔声问道:
“你怎么了,国华,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不是说了吗,我累了!”尹国华显得很烦躁。
“可你从前即使再累,也是很行的。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尹国华被她追问得突然发作了,他推开她,大声嚷道:
“我老了!老了!不行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林依依被他一推,头重重地在床上碰了一下,很是疼痛,委屈的泪水便夺眶而出:
“你老了吗?你怎么会老?象你这样风流惆傥的人,这样到处拈花惹草的人,你舍得老吗?你只是在外面把精力都耗完了,回到家就只剩下一具空壳了,是不是?”
“依依,你怎么这样说话?”
“我怎么说话了?我为什么不能这样说话?被我说中你心虚了?”
“我心虚什么了?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老是这样无理取闹!”尹国华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我无理取闹?”林依依再也憋不住了,她“呼”地起床,从梳妆台的屉子里拿出一叠匿名信,摔在尹国华的身上,气咻咻地嚷道,
“好,好你倒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谁在无理取闹?!”
尹国华拆开第一封匿名信,看到那张照片,他有些惊慌,心中“格登”一下,象是掉进水中湿淋淋的,看了第二封信,他又添了一份气恼,皱紧了眉头,待他看完了第三封信,看见那封情书、那只丝袜之后,他便怒不可遏了,他将手中的那一堆“罪证”扔在地上,咬牙切齿地说:
“这是谁?谁这么无聊?搞出些这样的事?”
“你若是行得正,站得稳,哪有把柄去留给那些无聊的人?你不先问问自己,反倒怨别人?我问你,从前的情义你难道真的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尹国华两手撑着后脑勺靠在床上,沉默了许久。说真的,他不想伤害林依依,但事已至此,只有尽力地安慰她了,他于是清了清嗓子,以一种十分诚恳的语气说道:
“依依,相信我,我对你的情义从来没有变过,我一直都爱你,永远爱你!”
林依依听了这话,鼻子一酸,竟止不住地抽泣起来,她在抽泣声断断续续地说:
“你既然爱我,为什么……为什么还这样对我?你把我当作一件旧衣服一样仍在这里不闻不问。我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就象坐在监狱里一样,一天一天地熬,只盼你回来,好象是皇宫里的妃子盼着皇帝的临幸!好不容易盼着你回来一趟,你却……这个样子!”
“依依,我是……对不起你!可我,是个男人,男人总有男人的一些毛病,希望你能原谅我,理解我!来,依依,过来,坐到我的身边来,我给你擦擦泪。”
尹国华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的深情令人难以抗拒。林依依又心软了,她低着头,象个小孩子般地娇憨地说:
“我原谅你,你是不是就不再与那个女人来往了?她是你的秘书吧?我要你辞了她,你舍得吗?”
“当然!什么样的女人都没有你重要,你是我的太太,只有你,才是我的最爱!坐过来吧,依依,让我再抱抱你!”
尹国华说着伸出双臂,林依依觉得自己被一个无形的磁场吸引着,她慢慢地走过去,倒在了他的怀中。尹国华一手揽住她的身子,另一只手擦干了她脸上的泪,然后,俯下头,吻住了她的唇。林依依的全身很快就火烧火燎起来,这一次,尹国华仍然没能满足她,但依依没有再埋怨,她依偎在尹国华的怀中,轻轻地抚摸着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尹国华当时在情急之下,答应了林依依要辞掉夏靖,可待他回到深圳面对夏靖的时候,这话无论如何也就说不出口。
夏靖这天早上破天荒地穿了一条旗袍,明黄的底色,一枝火红的牡丹花从腰间斜斜绕到胸口,热烈而调皮,炫目而且乱心。本来有些疲低沉的尹国华象是突然间被打了一针提神剂,顿时轻松明亮起来。他不由得高兴地跟她打了声招呼:
“早,夏秘书!”
“早,尹总!”
他们在公司里互相都是这样称呼。但只要没有第三人在场,夏靖的眼神总是带着静电的,而尹国华的心早已是布满灰尘的心,在静电的吸引下,常常是心动神摇,尘土飞扬。
“尹总,广州别墅王那边打来电话,说已收到我们划账过去的三百六拾万首期房款,我们择日就可以搬进去了!”
“急什么?还没装修呢。”
“装修?那别墅不是已经装修好了吗?”
“它那装修是住家型的,而我们是搬进去办公,当然要重新装修。对了,你联系上一个工程队去做吧,让设计部的做好图纸拿来我看过,就可以动工了。”
“那它原来那么豪华的装修全部废弃?”夏靖也觉得有些惊讶和婉惜,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了吴超那天说的“总有一天,他会败在财大粗气上”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