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成吉思汗是否兵临西藏
“蒙古成吉思汗来藏区,征服了自阿里以下的各藏区,派员到西藏,向萨勤衮噶宁波①致送礼品,结成供施关系,并送去敦请他到蒙古去的函件,送去一部分三所依(身、语、意三所依,即佛像、佛经和佛塔),因此,圣教遂因而弘传于蒙古地区,使蒙古族人民开始了信仰佛教之纪元,并接受居士戒等,圣教在该地打下了根基。按若把世尊灭度之岁作为铁龙年计算,此则为灭度后之两千零八十七年。
若按于火兔年灭度之说推算,则为灭度后之两千零四十一年,即第四胜生之火兔年,迄今第十三胜生之铁龙年,已历五百零三年”云。若于次数之上加第四胜生至土鸡年(己酉岁)之数,约历五百九十三载矣。
译者原注:
①按此处所记有误。萨勤衮噶宁波生于1092年,殁于1158年,成吉思汗西征时间在13世纪20年代中,此时,衮噶宁波早已去世,不会有与成吉思汗书信来往之事。成吉思汗西征时曾征服阿里,可能与萨迦派萨班发生过联系。又有一说,谓成吉思汗1206年曾到达甘青一带藏区,可能与萨迦派教主扎巴坚赞建立了联系云。但必须指出,1206年成吉思汗正进攻乃蛮,还没有到达阿里地区。
——《安多政教史》吴均、毛继祖、马世林汉译本,甘肃民族出版社1984年4月版第26页。
达玛被拉隆·贝吉多杰刺杀后,君民倒置。三百零五年后,蒙古王成吉思汗征服了汉地广大地域,火虎年(公元1206年)亦统辖了藏地。
——《如意宝树史》,蒲文成、才让汉译本,甘肃民族出版社1994年7月版第270页。
(成吉思汗)四十五岁远征西藏时,第斯觉嘎和蔡巴·贡嘎多杰前来迎接,举行盛大宴会,献阿里三围、卫藏四如、南康六岗三区。成吉思汗派使臣向后藏萨迦喇嘛贡嘎宁布送去信札礼品。信中言:“现今国政方面的有些军事活动尚未结束,完结后您及弟子等要在霍尔地区弘传佛法》”成吉思汗虽未面晤贡嘎宁布,但从遥远处认贡嘎宁布为上师。免除了所有藏人的差税,并从卫藏的三佛田和僧伽行供养,成为佛教的施主法王。
——《如意宝树史》,蒲文成、才让汉译本,甘肃民族出版社1994年7月版第771~772页。
皇帝(成吉思汗)四十五岁之藏历第四饶迥火兔年(1207)年之时,用兵于吐蕃之乌思地方,第悉觉嘎与蔡巴贡嘎多尔济等人闻之,遣使300人来迎接,奉献盛宴,说:
“愿归入你之治下。”将纳里速三围,乌思藏四如,南部三岗①等地面全部呈献。皇帝对此大加赏赐,将吐蕃全部收归治下。此后,寄送礼品及书信给萨钦·贡嘎宁布。②书信中说:
“我要迎请大师你,但是还有数件国事未能完成,一时未能迎请。我在此地依止于你,请你在彼处护佑于我。今后我之事物完结之时,请你及你的弟子来蒙古地方弘扬佛法。”从此虽未亲自与上师相见,但已遥拜上师,向乌思藏之三所依(佛像为身所依,佛经为语所依,佛塔为意所依)及僧伽献了供养,故皇帝已成为佛法之施主、教法之王。
译者原注:
①古代藏文典籍中分青康藏地方为上区阿里,中区前后藏,下区青康等三区。“纳里速三围”,即指上区阿里,自南至北,分为三部,南部阿里在今普兰县至昂仁县一带,中部阿里,在今扎达县一带,北部阿里在今新疆西藏交界西段与克什米尔接壤一带。“乌思藏四如”,即中区前后藏,分别为也如、云如、布如、工如。南部三岗,亦称下部康区,指桑昂曲县以东玉滇西一带。
②萨钦·贡嘎宁布(1092—1158年),为萨迦五祖之首,年20即位主持萨迦寺。萨班为萨迦五祖之第四祖。
——固始噶居巴·洛桑泽培著《蒙古佛教史》,陈庆英,乌力吉汉文译注本,天津古籍出版社1990年12月版第9页。
(成吉思可汗)在四十五岁的时候,向土番(Tobed)古鲁格·多尔济(GulugDorji)汗进军,土番可汗得到消息之后,派遣以伊剌忽(TlakhuNoyan)长官为首的许多使臣,前来纳款(alba)归附。使臣们到达柴达木(Chaidam)(盆地之意),成吉思可汗接受归降,并赐予恩赏。同时派伊剌忽长官做(自己的)使臣回去,致书给萨迦(Sasya)寺的察克·罗咱斡·阿难达·格尔贝(Chagh Lojawa Ananda Karbai)喇嘛,说:“我本想召请你,可是我世间的俗务尚未完成,(只得)不请(你来)了。(我)从这里尊奉你,你在那里护佑我吧!”并且赐予礼物。于是收服了阿里三部以东的三首(moji)黑土番(Khara Tobed)之地。
就从那里向印度行军,在越过察答克里格(Chadaghrigh)岭时,跑来一只名叫SERU的独角兽,跪在主上之前叩拜三次。主上降圣谕说:“人称印度是有来历的地方,说是古代佛陀释迦牟尼诞生之地。这不会讲话的畜牲前来跪拜,不是天父劝阻我而何。”于是回师下营了。
——《黄册》(Shira Tügüji)24~25页)。转录自扎奇斯钦著《蒙古与西藏历史关系之研究》,正中书局1978年版第15页。
丙寅(一二○六),成吉思汗四十五岁时,用兵于土伯特之古鲁格·多尔济汗(Gülege—dorjiKhaghan)。彼时土伯特汗遣尼鲁呼诺延(Nilakhu Noyan)为使,率三百人前来进贡驼只辎重无算,会于柴达木疆域。汗嘉予之,遂大赉其汗及使臣,而遣之。上因致书并贽仪于萨嘉·罗咱斡·阿难达·噶尔贝喇嘛云:“尼鲁呼诺延之还也,即欲聘请喇嘛,但朕办理世事,未暇聘请,愿遥申皈依之诚,仰恳护佑之力。”由是收服阿里部属八十万土伯特人众。(Erdeni—yin Toboi,36v),(笺证卷三,二十三页)
——《蒙古源流》卷三。
可汗(成吉思汗)四十二岁的时候,收降合利鲁(Khar-lugh)。……其后(可汗)向土番的公哥·多尔济(Gungga)可汗进军(原注:某些书称为公哥(Kun-dgah)之地)。
土番可汗听见了,就派亦剌忽(Ilakuh)长官做使臣,前来在纳臣柴达木(Nachin Chaidam)之地,给有洪福之主,上SUWARA TUWARA尊号(原注:蒙古语为:主上是人类的权能者),说愿归顺可汗,并纳一切直(贡)赋劳役,可汗嘉纳他们,给了大量赏赐。仍叫亦剌忽长官做使臣,去到萨迦(Sakiya),对察儿·鲁咱斡·阿难达·噶尔贝(Chara LotzwaAnanda Karbai)喇嘛说:“你年幼不谙世俗政务,现在不请你来。我从这里供奉你,你在那方护佑我”。说着,就赐给文书礼物,首次奠定了敬崇宗教之意,并建立了称为Tughurisaghakhu的一所寺院。(原注:有的书上说是在齐(Chi)城之北建立了瀛海(DalaiDaghurisaghakhu寺)。于是收服了阿里(Mawa ris)四个土番部族和那以东的土番三省分(Moji)。从那里到印度,在过岭的时候,来了一只独角兽名叫BASIRU或BESIRü的(异兽),跪在主上的面前叩拜,主上降谕说:“所谓印度是有来历的地方之说,乃因为它是古代佛陀释迦诞生之所。这是天父劝止之意。”说了就回师了。(Ⅱ5r-rv)
——《金轮千辐》,转录自札奇斯钦著《蒙古与西藏历史关系之研究》,正中书局1978年版第16~17页。
与洪福的圣主成吉思汗有缘的,是萨迦的公哥宁不(Güngga sningbu)喇嘛。按这位喇嘛的法旨,在Earü-e城北门(外)两弓(?bere)之地,建立瀛海(Dalai Daghuris-aghakhu)寺。
——《黄金史》下册76页,转录自扎奇斯钦著《蒙古与西藏历史关系之研究》,正中书局1978年版第17页。
(可汗)四十五岁,丁卯年(一二○七)来至藏地。诸侯召噶(Jo dgah)、察勒寺主(Tshcl-pa)、公哥·多尔济(Kundgah rdo rje)等听说之后,召开了一个三百人集合的大会,派使者前来觐见,说:“愿入你的御统之下。”因为他们把阿里(Mnah-ris)三地方,乌斯、藏四溪谷地方,霍康(LhoKhams)三山岳地方都献上了的缘故,(可汗)大加赏赐,于是把无边的藏土都收入在他权威之下。同时,致书大萨迦寺法主公哥·宁卜(Kundgah Snin-po) 说:“我应该把你请来,但以现在国事尚未完了,一时不能招请,所以致书与你,你要护佑我。以后等我事业完成之日,你和你的子嗣同来我蒙古国,弘通佛法。”如此虽未能晤面,却从远处奉为教师,敬礼了乌斯、藏众比丘,做了教法的施主法王。
——《胜教宝灯》第31~32页,转录自札奇斯钦著《蒙古与西藏历史关系之研究》,台湾正中书局1978年版第18页。
四十五岁(指成吉思汗),①丙寅年(一二○六年,元太祖元年,宋宁宗开禧二年,金章宗泰和六年)出征西藏。西藏的爱门部的诺颜朱加②与呼和杜利等来迎,设宴奉献无数的礼物,并且奉献出阿里三部、卫、藏四族、拉母三岳地方,其国全部降服。成吉思汗大喜,乃备仪礼致书于西藏萨迦派大喇嘛呼和宁布③说:“早就想聘请喇嘛你,然而迄今因为政事俗务军事未能就绪,所以未能聘请。虽然这样,但是我愿意在这里表示敬仰之忱,恳你在这里伸出护佑之力,等待我的事业完成的时候,希望喇嘛你和你的弟子们一起幸临蒙古,传布佛教。”这虽然没有和那个喇嘛会面,但是已从遥远的地方崇敬喇嘛,因此,免除西藏人民的徭役,敬奉卫、藏三座及喇嘛和尚。这样以与呼和宁布喇嘛结缘为喇嘛施主,而成为佛教的大施主法王,敬奉三座,于第四甲子的丁卯年(一二○七年,元太祖二年,宋宁宗开禧三年,金章宗泰和七年)来到蒙古,满足众心,得信圣教,蒙古地方佛教立定基础。以政教日月之光,增益了人民的幸福生活,吉庆欢乐。④
译者原注:
①原文作四十四岁,兹据《源流》和《喇嘛教史》改。
②爱门部的诺颜,《源流》作尼鲁呼诺延。
③萨迦派,是西藏的喇嘛教派之一,或称花教派、红教派、大喇嘛呼和宁布,乃萨迦派四世喇嘛。
④《源流》云:“岁次丙寅年,四十五岁,用兵于土伯特(西藏)之土鲁格多尔济汗。彼时土伯特汗遣尼鲁呼诺延为使,率三百人前来进献驼只、辎重无算,会于柴达木疆域。汗嘉予之,遂大赉其汗及使臣,而遣之。上因致书并贽仪与萨嘉察克罗咱斡阿难答噶尔贝喇嘛云:‘鲁呼诺延还也,即欲聘请喇嘛,但朕办理世事,未暇聘请,愿遥申皈依之诚,仰恳护佑之力。’由是收服阿里三部属八十万土伯特人众。遂进征额讷特珂(印度)。”《喇嘛教史》文与此略同,不录。《逸史》云:“四十五岁丙寅,据西藏依罗等三省之地,虏藏民八十八万余众,复长驱向印度西行。”当亦出于《源流》。成吉思汗与西藏发生关系,《多桑蒙古史》第一卷第七章云成吉思汗征印度,于一二二三年(元太祖十八年,宋宁宗嘉定十六年,金宣宗元光二年),在北印度,决定取道印度、西藏返国,行数日,因途中山岳森林阻路难进,复由来时旧路返国。其回归蒙古是在一二二五年(元太祖二十年,宋理宗宝庆元年,金哀宗正大二年)春天二月,《元史·太祖记》作一月。此说成吉思汗与西藏发生关系是在征西域之后,而此书则记先于西藏发生关系,再向印度西征,且年代在一二零七年前。是时成吉思汗尚未出兵西域,不可能先征西藏。然此书与《源流》所记收服西藏即转征印度,或即成吉思汗取道西藏回国时,行至途中,西藏闻汗将至,派人迎见,因而发生关系,而成吉思汗以路难行,复返东印度归(旧)道。此书遂误以成吉思汗去征印度。且《源流》只说收服西藏阿里三部,不言其他地方。阿里在西藏西部,正是由印度入藏之处。这种记载虽年代有异,也可以反映出成吉思汗是在从西域班师时就和西藏发生了关系。
这就是说成吉思汗元年(一二零六年)蒙古即传入喇嘛教,《秘史》和《元史》都无记载,这是喇嘛教信徒的恣意宣传,那时蒙古并未信奉喇嘛教,不足为信。
——《蒙古青史译注稿》,谢再善译注,西北民族学院研究室1980年10月铅印本第30~32页。
二、多达那波率兵入藏
元太祖成吉思汗有子嗣多人,其中,皇子噶甘纳哥玉甘(音译)、哥敦等王曾经在后期中,由垛达纳波(黑裤)为首领率元军来到西藏。他们运用能使大自在天神都生畏的战术和战略来征服藏人,使全藏一切方隅都归附在他们的威慑之下。……当热振寺和嘉拉康寺遭到元军杀害众多僧众,佛寺也被毁坏的那一时期,正是善巧着博多哇出生的时期(宋宁宗开禧三年,公元1207年)。因此,可以明显的知道,那一段时期是元代各段时期中早先一段时期。此次过了不久,元帝也就对清净善法,生起敬奉之心,而派遣嘉黙,及大元长官垛达到藏,才有朝藏地使节莅临藏土。那时,甘丹派的敬安大师①来到纳顿塘,并派贡巴·释迦仁去招待使节,他们刚打算杀害汞巴的时候,敬安大师向救度母祈祷求救,顿时降下冰雹,汞巴得救。他们也就对敬安大师心生敬仰。从此全藏所有“木门人家”②都交纳税款。东从贡波以上一带地方,西至尼泊尔,南至扪地区一带,所有王城都被元军征服,收归在元朝国法压制之下,遵从元帝之命,并派遣使臣朝觐元都。这在《请示迎谁为宜的详禀》中说:“在边野的藏区,僧伽团体以甘丹派③为大;善顾情面以达隆法王为智;荣誉德望以枳空·敬安大师为尊;通晓佛法以萨迦·班抵达为精。”那时,在这南部瀛洲⑤中,若论此世的一切荣威美满,再没有能超过元帝成吉思汗那样的帝制所起的作用。因此,元帝想到那后世的解脱,须得有一位能指示一切智佛陀的妙道德上师。于是下诏迎请萨迦·班抵达,并对萨迦法王发来召书,遣使迎接。当时,大元官吏嘉黙正奉命前往萨迦宣扬圣旨。在至尊扎巴绛称(名称幢)对萨迦·班抵达的遗嘱中,曾有这样的记别说:“你到晚年,将头戴彩色冠,足穿猪鼻鞋,将有语言各异的国使前来迎请你。在一些三宝之名还未传播到的地方,你决能作出令佛法弘扬光大的事业,留言一种不能磨灭的恩德”等语。
译者原注:
①敬安大师系甘丹派教授传系中晚期的一位大德,名楚称坝哇(意为戒焰)。
②木门人家西藏民间谚语中常说:“汉族铁门人家,藏族木门人家。”意思就是说旧时汉族的门,多是钉有铁片铁钉的门。藏族人家大都是木门。说藏族木门人家,指全体藏民的意思。
③甘丹派“甘丹”的含义为此派所主张的一切佛语,都是修学的教授。此派从阿底峡来藏后,传仲敦巴等人而兴起。(有的译作噶当派)。
④南部瀛洲,又名南阎浮提,在须弥山南方。据说即吾人所住之地球。此洲中因有赡部树而得名。——《西藏王臣记》,郭和卿汉译本,民族出版社1983年7月版第88~8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