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店在公车站附近,距离亦微居所差不多有七、八分钟行程。但江亦微自问天寒地冻更兼痛经,去到室外非得要了她的老命不可。这样想着便将大衣卷得更紧些,一步一步踩得铁楼梯空空响,下得楼来,去拍邻居的门。只拍得两下,那扇铁门又厚又重竟然"嘎咕嘎咕"地应手而开,亦微想主人既然这样大方,那她也就不客气了,于是闪身进去。
室内很暗,亦微却也一眼就看到房间一隅立着的那一整套亮锃锃的架子鼓,太醒目了,想忽略也不可能。
下一秒才闻到焦糊味,心知有异,急忙转脸去找。只见床尾烧着一盆炭,棉被一角垂落到火盆里,烧着了,火势正往上蹿。见状,亦微一惊,饶是腿软,却也不失神勇,立刻扑过去,一抬腿踹了火盆去墙角,又扯起旁边一条毛毯,凌空一抖,将棉被上那一团火狠狠压住,半晌,再揭开看时,火已熄了。
这时,床中高被大卧那人才动一动,徐徐抽身坐起来。发现身旁有人也并不错愕,只老神在在地问道:"怎么啦?"是个男人,喉间还有沙沙的睡意,看不清面孔。
这边厢江亦微经此一役尚未回过魂来,手中兀自拽着毛毯一角,怔怔立在床前。听对方问,才恍然记起来意,遂以手指一指上面,说,"我住楼上,想问你借包烟",停一停,她像是以为对方不知道,又说:"刚才你的棉被……着火了。"
那边只闷闷"唔"一声,在枕间摸索一阵,摸出一包烟来,先取一支自己点着了,深深吸一口,再把烟盒跟打火机递到亦微手上,且一侧身扭亮了床头的台灯。"我知道你",他说,"我是厉承友",说着朝亦微伸出手来一握。借着灯光,亦微见这人剃颗青森森的光头,眉骨高高的压到眼睫之上,在面部投下莫测的暗影,但一双大眼睛却如星般亮而多芒。还有他赤裸的肩和胸膛无疑都是年轻的,灼灼有光的,这太阳神一般令人垂涎的肉身呵,亦微不是没阅历的人,也还是不自禁咽了一口唾沫。
"我知道你,小安说他见过你",他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