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如今都是错
文/坏蓝眼睛
1
第一次见到祁凛冽的时候,是在公司的午休咖啡室。
彼时雷多端了一杯滚烫的咖啡走出来,如同走钢丝的花脸华服人一样,小心翼翼,行动谨慎,惟恐那一杯饮料,不小心溅在光鉴可人的地板上,并发出来声响,令自己尴尬难当。
如同这杯咖啡一样,雷多进入公司两个月,每每行动总是小心翼翼,行动谨慎,惟恐自己的张扬惊恐了平静的局面,而出现不愿意看到的皱纹。
半年前,一个男人带走了雷多的所有财产包括情感和手提电脑,与一个不知根系的女子消失A城。人间蒸发,那一段时间,雷多几乎耗尽所有的力气去找寻,她只有一个请求:把我的计算机还给我。除此之外,一切归你。
那台计算机是雷多大学毕业第三年,拿着辛苦的继续,买的宝贝,这么多年来一直跟在她的身边,无论是去演出还是旅行,从不离身,她的画稿,手稿,一些摄影作品,全部都存在这个计算机上,包括一些电子文件的情书。
却不知道变了心的感情与变了质的肉一样,当抛弃则抛弃,否则恶臭难当,除了给自己添恶心之外,再无任何益处可得。
森林从此以后,突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她只知道他跟一个女人,拿着她所有的一切离开,至于跟谁,去了哪里,要做什么,会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还是逍遥快乐着,她都无从知晓了。
雷多是一个典型的网民,每天的生活,除了跟那些画稿打交道,就是泡在网上。
然后认识了森林,一个经常能够逗到雷多欢笑的人,一个曾经让雷多明白真实的生活永远比虚幻的网络更能够有归属感的人。
她真的以为他们会一直走下去,直到未知的以后,却没有想到,晴天霹雳,他就这样地粉碎了她的一切幻梦,致命地将她推到绝望的深渊,然后扭着鬼脸给她看。
那天晚上她在心如死灰之后,想着自己不再年轻的容颜,和全部塌陷的生活,包括一贫如洗的现状,终于嘴里含了N颗药片,一觉睡了下去,可是歹运却命硬,随着早上的太阳一起醒过来,她始终健康而忧伤。心里的伤痕再大,也伤及不了一直颠簸却顽强的身体。
只好像斯嘉丽一样迎着朝阳在泥泞里站起来,重新生活。
眼泪是无法挽回的,金钱也是无法挽回的,青春更是无法挽回的,唯一能够挽回的,只有暂弃的事业。
原本,六年的积蓄,虽然微薄,但足以令到她不必朝九晚五灰头土脸地去混生活,她可以选择稳稳地作一个悠闲的SOHO,接一些活,间歇外出旅行,拍下她钟爱的风景,做成纪念相册--那是她从小的理想,而就在要实现的当口,生活骤然出现了转变,她不得不重新回到起点,忍辱负重地将那美丽理想压在丹田,而蹑手蹑脚的去谋生。
就当这六年,是黄粱一梦,就当自己,是刚入世的少年好了。
她从来没有想到,她曾经看淡的金钱,在关键的时刻竟然是那么地重要--她再也无法去买那些奢侈的时尚品,再也无法去血拼,她甚至本来可以付上的一套小户型的首付款,也就这样可怕地泡汤了--她必须四处张罗招聘信息,然后跌跌撞撞地投放简历,风尘仆仆地穿城面试,不断地陈述着自己的优秀,以博取对方的信任,她从来没有感觉过那么心累。
最后,选定了这个工作,她摇身一变,成为首席手机游戏设计师。薪水叹为观止,工作却繁琐到要命,她逐渐觉得体力有些不支,可是,她别无选择。
2
第一次对祁凛冽有印象,是雷多颤微微地走出咖啡室,端了一杯滚烫而小心的摩卡,而他正迎面走过来。几乎就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的同时,一杯咖啡洒在他质地洁白的衬衫上。刹那间,那一片白雪一样的整齐规矩的界面上,就这样绽开了一朵茶色菊花。
雷多惊恐地叫了一声,她看到祁凛冽的面色,也在刹那间失去了颜色。
他的脸真是白,也许是失去颜色后,她端正而良久的注视给予她的错觉,总之他就以那样一刻煞白的脸,定格在雷多睁大的双瞳中。
然后雷多听到自己一连串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祁凛冽笑得很勉强地说:没关系。你没有烫伤吧。
她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臂上,溅了波澜壮阔的一片--这样尴尬的初识啊。
印象里,除了每周的例会,她几乎从来没有看到过祁凛冽。当然,每当出席公众场合的时候,她总是尽量地低,低得恨不得将自己埋进土里,一连枝叶都不要露出来。
她只知道他是公关部的,成功地搞过众多的宣传和企划,平日里见他也都是神清气爽的样子,一眼看过去,就是没有受过什么波折的男人惯有的快乐神情。
她看不出来他的年纪,也许比自己小几岁。但是她知道她的冒失给他带里的麻烦,令他很不愉快。
他很宽厚地笑笑,表示没关系,然后走了,她回过头去,看到他胸前顶着一身乱七八糟的斑点消失在视线里。象一只皮毛花纹分布不均匀的小豹子--她真的是太不厚道了。她有点懊恼,平白地,弄脏了别人的衬衣,还要把人往动物上想。
整个那一天,她的心情都是沉重的,那是她不平静生活的初始,而现阶段,她是多么希望一切平静如旧呢。后来她反复地怀想后决定,翻出公司的通讯簿,找出他的电话。
分机--1019,手机号码:138……
她把他的号码记到了手机上,本来想直接打通分机,却又觉得太过隆重,于是她发了一条信息给他:我希望帮你干洗一下衣服。
信息很快回来:不用客气了,没关系。
她再回:我心怀愧疚,不太舒服。
他说:那改天请我喝茶好了。真的不用客气了。
如此的谦让反而令她更加尴尬,下班的时候,她改变了下班就走的习惯,东西收拾好之后给祁凛冽发了一条信息问:什么时候下班?
他说:还要加一会班,20分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