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怀疑我作为一个成人的身份,也不要询问为什么我会被这样一个场景吓呆,事实上,这样的场景无论换了谁都难免会出一身冷汗。
我不禁庆幸小雨等在饭桌前,没有一起过来看。
被子下面的确什么都没有,这就是惊吓到我的东西。如果我掀开被子,看到的是一个枕头或是类似的物事,那没有任何可以惊奇的,因为那是小孩子都会玩的把戏。可我刚才清楚地看到被子鼓起一个半椭圆,就像是一个成年男子侧躺着身子在睡觉一样。
“难道,难道他是隐形人?”我问自己。
我像一个惧怕热油飞溅出来烫到自己、但又不得不将鱼放进锅子的主妇那样,缓缓而又胆怯地伸出一只手探向原本应该有东西的地方,我的眼睛却看向别处,如果说我是在为了将要受到的惊吓寻找仓惶出逃的路线,或许也不为过。
突然之间,我感觉自己很可笑,如果真要知道床上是不是有隐形人,不是有更简单的方法吗?
我走到桌前,拿起一根“青莲校对”,长长厚厚的家伙重重地往床上敲了下去。
“啊!妈呀!”
发出叫声的并不是我,而是床上的------王瑞。
同时,一个人影慢慢显现出来,轮廓逐渐清晰,是赤身裸体的王瑞,他的背上被我重重抽了一下子,一条红印清晰可见。
“你没长眼睛啊,抽这么重干什么啊!”他怒气冲冲地冲我说。
突然,他察觉到了我的怪异眼神,看看周围的环境,又看看刚好爬到他大腿上的光影,王瑞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你……你都看见了?”
“嗯,我完全经历了从‘看不见’到‘看见’的过程!”我加重语气,让王瑞意识到他在我面前丝毫没有隐私了。
我回忆着那天梦里的情景,居然还是如此清晰。突然,眼前闪过一个人影,我下意识地用手一抓,抓住一个手臂------王瑞的拳就停在我脸颊前五公分的地方。
我轻轻地一用力,前臂在一瞬间涨大了一倍,一下子把王瑞凌空甩到了床上,我又顺势将卧室的门关上。门合上的声音正好与王瑞跌倒在床上的声音同时响起。
“你竟然想要对我不利。”我轻而不失威严的声音一字一句地传到王瑞耳中,“你在银行的时候还没有吃够苦头吗?”
王瑞眼中却已没了凶光,反而变得看上去很凄凉、很无助。
“怎么了?”我问。
从前那个让我感觉浪荡、不干正事的王瑞,居然也脸色严峻地叹了口气:“唉…有些事情是你无法想象的,也是你无法接受的。”
我顿时有了种奇怪的感觉。
所谓“大隐隐于市”,这世界上有一些人为了将自己异于常人之处更好地隐藏起来,除了可能改变自己的外貌、声音、肤色等,更有甚者会把自己变成一个性格、行事方式完全迥异的一个人。在他自我世界中的那个“他”,与我们日常所见到的那个“他”是完全不一样的。
“究竟是什么秘密能够让他如此掩饰自己呢?”我这样问自己,遽然之间,我想到了那个梦,那个令我惊悚的梦……
“你是那个早就应该灭绝了的种族?”我试探着问道。
王瑞没有回答。
“你是那个能够隐形的种族?”我又追加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王瑞害怕地看了看卧室门口,确定了没有另外的人听到,才惊讶地说,“我原来以为你会觉得我是一个怪胎什么的,或者把我当成科学失败的产物。”
“我见过你们种族。”我冷然道。
这句话在王瑞听来简直有如晴天霹雳,他一把抓住床单,紧张又畏惧地看着我:“哪里?你在哪里看到过我们种族?!”
我不答。
“快说啊!你究竟在哪里见过我们种族?!”
“梦里。”我
“什么?梦里?”
“对,就是梦里。”我严肃地说,“我在梦里见到了五千年前你们种族的样子……”
房中又是一片静,我已经将门从里面锁了起来,小雨不会无意中听到些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但按照她的性格,应该也不会来门口听我们说话。
…
…
“你想干什么?”我问,这时,王瑞已经穿好了衣服,作势要站起来。
“离开这里,我的特殊身份已经被你知道了,留在这里对你对我都不是好的选择。”王瑞坚决地说,“放心,我走了以后不会回来害你的,况且我也打不过你。”
“你还有可以去的地方吗?”我坐在床边、一动不动,“能够像我这样平静接受你特殊身份的人,恐怕已经很少很少了吧。”
“我会找到隐藏自己的地方的,至少我的祖先还给我留了一项特殊的能力。”
“光照强度不够的时候变成隐形状态吗?”我有些嘲笑地说,“对现在的人类来说,这已经不能算是一项有力的武器了,甚至还可能成为累赘,让你被视为怪胎,不然你的种族会在现代社会中销声匿迹呢?”
“对,我们种族最悲哀的事情就是我们并不能自如地控制隐形或者显性,而只能随着外界光线的情况被动改变,所以我们才无法真正适应人类的生活。”王瑞看上去,像是一个经历了沧桑的老人,“可是,无数前辈的经历告诉我,不应该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真实情况,不然会有很严重后果的。”
我无奈地看着他,固执、不愿轻信正是他这类人的通病。
我不得已叹了口气:“其实你也应该看出来,我也是和常人不一般的人,我能改变写在纸上的字迹,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地捏碎石块,还能够窥探到部分人的心思。王瑞,我和你、应该是同样特殊的人,我们同样游离于社会之外。所以,你应该相信我,你也不得不相信我。”
王瑞低着头,我想他一定在挣扎,在考虑是不是应该相信我。不过我敢肯定,他的大脑中一定把我以前的那些奇怪表现都回放了一遍,结果,当然是他会相信我。
“好,好吧。”果然,王瑞妥协了。
“嗯,那好,你还是放心住在这里吧,你的事情、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我拍了拍他的肩,“对了,不起来吃点东西吗?”
“不,不了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嗯。”我反手带上门,把他一个人留在卧室里。
“王瑞,你在听吗?”关上门前,我对他说。
“嗯。”
“关于你祖母遗产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力的,但是不要急,我们要慢慢来,行吗?”
“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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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就知道王瑞是那样的人吗?”我问土豆。
“不是,我也是刚刚才注意到的。王瑞的情况,其实是因为他身体中有一种比较特殊的细胞,这种细胞能够吸收可见光。”
“就和隐形战斗机是同样的理论?”
“差不多吧,但是细胞吸收光的能力非常有限,所以在光照强度过大的情况下,细胞能力很容易饱和,看上去就与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但在光线较弱的时候,比如夜晚,他们的身体在细胞吸收了可见光后就变得对‘人眼’来说不可见了。”
“原来如此,看来这只是人类进化过程中,细胞的进化进入了与大多数情况不一样的岔道,对吧?”
“哈哈,很好。”土豆的语气中,居然带着夸奖,“看来你已经有点适应我们的思维习惯了,不错、不错,人类终于有人能够在思维体系上跳出桎梏了。”
听着土豆的评价,我真不知道应该是高兴好,还是苦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