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即将倒下的那一刻,他来了,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她。“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傻?”他喃喃低语,抱着她的手却在不停地颤抖。
她扬起嘴角,浅浅的笑靥漾开了。“怪只怪命运把我们连在一起,却又要捉弄我们,我们还是错过了。”她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抚摸着他的脸。
他的手覆上她的手背,决然地说:“絮儿,你生我生,你死我死。我就不信我们逃不出宿命的安排。”说罢他拔出絮儿体内的匕首,插入自己心底最深处。他们彼此对望着,任血滴滑落。
这时一束银光洒下,既而出现了命运女神。她面无表情,冷漠地说:“你们有三世的情缘。现在你们可以去投生了。”
他们互相凝望,同时说道:“那么来生我们会在一起吗?”
“你们无权知道结果。你们的命运是掌握在我手里的。”她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们现在可以选择是否保留这份记忆。”
最终他们带着前世的记忆,在轮回隧道里穿梭。
(二)
九百年后,西方一个古老的国家。
他是这个国家的王子,然而他生来就不会笑。每天他都会来到海边,任细碎的海浪拍打着他,记不起何时有这个习惯。或许是某种感觉牵引着他吧。只是每次他的心中都会响起一个名字:絮儿。
天蓝得纯净,少了缥缈若纱的浮云,却多了份洒脱。远处海天相接。像无边无际的蓝色屏障。那么他心中的屏障是否也是蓝色的呢?也就是在这里,他遇见了它。
午后的阳光洒在沙滩上,泛着闪闪的金光。他坐在沙滩上,望着海出神。这时一只鱼儿跃入了他的眼帘。这只鱼不同于其它鱼。它通体银白,小巧可爱。尤其是它的眼睛,如秋水般澄澈。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她,她的双眸,也是如此明亮有神。
“鱼儿,你说我能找到它吗?”明知它听不懂,他还是愿意把自己的话向鱼儿吐露。
而它则扭动着尾巴,在水中溅起了一串串珍珠,被阳光照耀得灿烂夺目。
此后他每次来,都能从鱼群中找到这条鱼。他们仿佛有某种默契。就像他的目光能穿越人群,一眼就望见她。他总是对它诉说着自己对她的思念。而它也似乎是个很好的倾听者,总是出神地望着他,偶尔泛起几朵浪花。
其实它很想告诉他。它就是絮儿。他朝思暮想的絮儿。只是它无法开口。难道说这就是她的宿命吗?有人说,鱼生活在水里,是没有泪的。但为何它的眼角有不同于海水的液体呢?
直到有一天,他很晚才来。他眼神忧郁,使得它心里也有一丝疼痛。
“小鱼,你知道吗?我可能再也没机会见到她了。马上我的国家就要和邻国打仗。或许我再也不能见到你了。”说完他背过身去,凝望着他的国家。
“不要啊!”它在心里拼命呐喊。它的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只是他的身影还是消失在它视野之内,一如九百年前那次。
终于有一天。离海不远的那个国家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战争气息。夹杂着血腥味。随风飘扬而来。他,望着一成不变的纯净的蓝,以及那个未完成的梦,倒在一片血泊中……
就在那一刻,它感觉到了他,也失去了他。生命之于它已无意义。原来保留前世的记忆,代价便是今生成为一条鱼,一条能够待在他身边却无法和他说话的鱼。既然他已死,那么把我的生命也拿走吧。它在心里暗暗祈祷。
这时命运女神出现了。她手指一挥,絮儿恢复了人身。
“你为什么对我们如此不公?”她声嘶力竭地喊道。
“命运对人从来就是不公的。你们还有一世情缘。现在轮回去吧。”她的声音飘来,如冰雪般寒冷。
“不,这不过又是一个痛苦的轮回罢了。我宁愿就此消失,也不愿意彼此再受折磨。请封印他的记忆和我的生命吧。”她闭上双眼,泪无声地落下。她不知自己是对是错。如果没有了我,你会不会在来生找到一个女子,携手白头?如果这样,那我就不再遗憾了。
(三)
二十一世纪。
他是个很有名气的地质学家。年轻有为,风度翩翩。他的足迹遍布世界,只为寻找人们未见之事,探索未解地质之谜。而他的感情世界也像个谜一般。
这次他来到西方的一个海边。传说这里曾经有个美丽的国家,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它突然消失了。他看着这里的一切,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之感。
这里除了大海,就是一望无垠的沙滩。黄沙弥漫在海的边缘。忽然在黄沙扬起的地方,一道银光闪闪。他走过去,发现居然是块鱼化石。
所有封印的记忆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他记起了和絮儿在一起的每一瞬间。也知道自己无心风月的原因。原来自己的爱,已经在前两世都给了那个叫絮儿的女子。没有她的世界,还有什么女子能打动他的心呢?这块鱼化石,凝结的不只是絮儿的灵魂,还有他们的爱。
命运女神再次来临时,他选择了魂飞魄散。或许只有消失于天地之间,偶尔也如尘埃般随风吹起,才能逃离宿命的桎梏。或者这样,他能化作尘埃,将鱼化石紧紧拥抱。他消失的时候,鱼化石重重地坠落在沙滩上,尘土飞扬,似在絮絮低语,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望着滑落的鱼化石,命运女神冷冷一笑道:“其实第三世你们可以在一起的。只是你们放弃了。”海风吹过,她的声音湮没在一片尘埃中……
为我撑伞
“要么和我回家,要么被我追杀。”
一切就从这句话开始,那条路,注定是要充满血腥,横尸遍野的。可他还是选择了逃亡。选择了杀人。
他曾经告诉过我:“我其实并不喜欢杀人,我只是喜欢血的温度,喜欢用这样的方式去证明那些傀儡一般的人们原来真的是有生命的温度。”
他不是江湖大侠,没有所谓的江湖道义。他是杀手,因为他除了一身盖世武功之外没有任何的求生技能,所以他只是一个杀手,靠杀人来维持自己的生计,不断在逃亡的杀手。
天空又开始下雨了,他很讨厌下雨,因为他不会避雨,而且也从没来不会撑伞。他告诉我:“下雨我很讨厌,却也期盼,从我懂事以来,我便不会避雨,因为我想那时会有人给我打伞,就像当初娘亲一样为在训练中的我打伞一样。”
我撑开伞为他挡雨,这是我与他的约定。他在强盗手中把我抢来,只是为了为他撑伞,直到他结束逃亡,结束他的杀戮。
那天,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我为他撑伞,可是雨水打破了纸伞,而不败的他,也开始不断的吐血。他受伤了,被他的师父打成了重伤,而他的师父更是以生命做为代价。
雨水打在了他的身上落地时都成了鲜红的颜色。他的眼睛很迷离,呆呆的躺在地上,呆呆的望着天空,顺着眼角流下来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因为我没有触摸到它的温度。
我扶起他,本想继续我们的旅程,可他却冰冷的对我说:“我要回去。回到我该呆的地方去。所以我不需要你再为我撑伞,想去哪就去哪吧。如果你能找到一个不用血就能换来自由的地方,记得告诉我。”
我愣了一愣,没有回答,自顾自的把他带到了医馆,给他找来了大夫。我对他说:“等你好了我再走。”
他冲我笑了笑,原本还像笼罩着一层迷雾的眼睛,瞬间变得炯炯有神。他慢慢的闭上眼睛,嘴角却还带着鲜有的安心的笑。
乘着他养伤的日子,我亲手做了一把伞,一把特别的伞,伞骨是铁的而伞面则是我亲手缝上去的布。那上面秀满了自由飞翔的蒲公英。
我把伞靠在他的床边,疾步离开,我不敢回头,我怕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的时候,我会狠不下心离开,我会依旧给他撑伞,一直到老,一直到死。
天空又下雨了,我走在离别的路上,时间过的那么慢,我走的那么慢。不知道何时起,我也不喜欢避雨,我是否也和他一样渴望着在不经意间,有人会为我撑伞,而我竟希望那人是他。
雨越下越大,雨点打在脸上会让我觉得生疼,疼的我不能呼吸。那真的是脸上的疼痛么,那么为什么待我捂着脸的时候还是会那么疼呢。
好冷啊,原来淋雨是这么冷的,原来一个人等待是这么寂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