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帝二年,二月十三,景阳王亲率烈火骑奔赴青州。当夜,千寻率一万饮血骑控制云太后两万禁军,救百官于危难。当然也有一些顽固不化的老臣认为景阳王此举有谋逆之嫌,夺宫之势,因此后世记载中关于景阳王的描述自然也因此事而被冠上了一顶企图篡位的帽子。
二月十四夜,景阳王到达青州,当夜与云行歌展开撕杀,大战持续整整一夜,双方皆伤亡惨重,不过相对而言云行歌伤亡更大。毕竟十万烈火骑不是一般兵马,即便不是以一敌十,也有以一敌五的本事。
直至天明,战事方休,云行歌之前的嚣张锐气被狠狠打压了下去。另一方面,章邺老将军亲自出面怔兵,许多有血气的青年纷纷投慕而来,军心大震,势头极好。
城外,云行歌营帐。
打了整整一夜失败而归,几名副将此时灰头土脸,心情极差。
“妈的,老子打了一辈子的仗都没吃过这么大的鳖!”
“那烈火骑都他妈是不是人养的,那么能打?”
议论纷纷,都是叫苦叫骂声,倒不是烈火骑有多么厉害的本事,只是这么些年来景琉阳从不对内,因此他们自然领会不到烈火骑的厉害。
正说着,帐帘一撩,云行歌与大梁晏紫将军走了进来,这两人也好不到哪去,尤其云行歌的战袍方才还被方殊同拉了两道口子。
见二人进来,众将立刻禁了声,垂首待命。
晏紫将军倒不以为意,毕竟他在景琉阳手下从来没讨到过好处,于是轻笑两声道,“云侯不必气馁,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此次景琉阳来的突然我们没有准备才落败。”
经他这么一说,几人心情好了不少。云行歌调整好情绪,道,“将军所言在理,那烈火骑虽然厉害却不是铁人,各路粮草通道都被我们控制,京都粮食也有限,本侯还怕他不败么!”
“哈哈,侯爷能如此想甚好。惟今之计,我们尽量不要和他们正面对抗。”
云行歌默然颔首。
此时,顾曲神色匆匆走了进来,看在场的都是自己人也没有再顾虑什么,便禀道,“侯爷,刚才郑涛来消息说,风剪柔与北凉国君有交情已经命千世去借兵了!”
“什么?!”
骤一听此话,众人大惊失色。北凉国兵马有铁骑之称,如今烈火骑已难对付,不过是仗着人多物资丰盛可以耗着,如果北凉国真的派兵出来,后果……
晏紫将军也冷了脸,这次出兵只是帮着云行歌夺权,实在犯不着因此而与北凉国翻脸,这样一来于他们大梁一点好处也没有。
他能想到的云行歌自然也能想到,事已至此他不能失去大梁的帮助,于是当下吩咐顾曲道,“顾曲,马上带五千飞云骑去追截,务必要在他到达北凉边界之前杀无赦!”
云行歌那一抹狠辣暴戾在眼底闪过,令人心惊,顾曲思忖片刻道,“千世为了避开我们的视线极有可能选择从格塞雪原横穿而过,属下即刻动身!”
“好,他是闽州花家后人不好对付,但,不容有失!”云行歌冰冷的口吻迅速将帐内温度冻结,任谁都感受到了那股可怕的杀气。
顾曲心沉如海,“是,属下明白!”
安抚了众将士后,云行歌进了易水寒的营帐,不出所料他仍在绣着他的桃花,已近尾声。就是这样,不管外面的世界发生了多大的纷扰,他都可以静静在他的世界里,不问是非。垂下来的墨发遮住了他半边精致的侧脸,仿佛遮住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华美。
他是仙人,他是桃花幻化的童子,他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桃的香味。
桃花,是这世上最寂寞的花。因为喜欢热闹,所以才会寂寞,因为寂寞,才喜欢热闹。
易水寒从他进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见他迟迟不语,所以冷笑一声,道,“你害怕了?害怕失败,害怕输的一无所有?”
话里的讽刺深深敲击着云行歌的心脏,他却依然不想对他发脾气,只轻轻走过去夺过他手里的针线丢在一边,柔声道,“怎么不休息?”
易水寒蹙眉,抽出自己的手躲到一边,他不想再接受他这样温柔而温暖的关心,他不想背叛他心里的神!
“很快就能见到小柔了,我当然高兴得会睡不着觉。”
云行歌咬牙,上前一把扼住易书寒的喉咙,低喉道,“就这么想我死吗?告诉你,就算是死本侯也会带上你,你休想摆脱我!”
易水寒轻笑,如桃的面容满是不屑,脚下一动,灵活躲开他,空散满室幽香。
“洛海易氏世代冰清玉洁,你有何资格与本宫谈共死?!”易水寒冷眼望着云行歌,用这样一句狠话告诫自己,也告诫他!
云行歌有很大的意外,听着这高高在上的口吻与高贵,再细看眼角那枚似火云般跳动着胎记,瞬间明了。
“是你,你就是当年桃花阵中救下本侯的易氏太子?”他惊愕不已。
莫怪初见他时就那般觉得熟悉,莫怪总觉得他是神仙降落,原来一切都已是冥冥注定。
当年,他随先帝进了桃花仙渡误闯桃花阵,被困之际被一道红影所救,当时那惊鸿一瞥,那精致如花的侧脸,那精致如花的袍裾,那无法忘记的幽香,他一直以为那是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后来,从下人口中得知救他的是王后膝下太子,应着当时掌权者是王后所以他想当然的认为东宫也是女子……
原来是他,原来是他!
易水寒的思绪也随着他的声音想起了过去,然而他想到的只有满目璀璨桃花以及那场灭绝人性的屠杀!所以,不管怎样,云行歌永远都是他最大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