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琉阳将手按在他肩上,轻轻抚慰,“清狂,别这样!你一个人肩负着洛海数万条人的性命,你要替他们好好活着,他们会在天上看着你的。”
“是吗?”易水寒抬眸,哀怨的苦楚和痛心将他狠狠折磨,“我不想他们在天上看我,我好想他们还在我身边……”
一句话,勾起两个人心底的痛,景琉阳也塞然,那死在战场的一万烈火骑还有一路倒下的一千条生命……
没错,他们都希望在乎的人一直会在身边!
不知为何,景琉阳又想起了风剪柔,想起了她活不过二十五岁的厄运,想起她面对命运的那一份淡然与享受现在的乐观,不自觉也弯了唇。
“所以,我们才要努力保住身边还在的人。”
易水寒顿时止住了悲伤,淡淡笑了笑,桃花眼里的酸楚依旧,“恩,现在云行歌是铁了心不会放我离开了。下一步计划什么时候开始?”
景琉阳微微蹙眉,“过两天,不急。你一定要小心,实在不行就放弃。”
易水寒却笑得更深了,景琉阳莫名感到一股寒冷,“怎么会不行,他欠了我洛海数万条血债呀,怎么会不行……”
那时的景琉阳只粗心的以为他还在气头上,所以并不知道易水寒的下一个计划也将自己赌在了其中。
一直到中午,景琉阳才去了云行歌书房。
此刻的云行歌已经自己调息了两个时辰,也换了衣裳用了饭。他穿着的是件黄色锦袍,绣着卷卷飞云,发带亦是黄色的,整个人突然从紫色冷调换到暖色调来还真是叫人不习惯。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个颜色不适合他,这个颜色刺激到了景琉阳的眼睛,他总会不自觉想起风剪柔来,想起她总是用轻功出现,想起她的纱裙总是被风扬起……
也不知道,那莲心能不能缓解她的病情。
这是第一次,谨慎如斯的景琉阳在敌人云行歌面前走神。
“陌君?你在想什么?”云行歌轻笑一声,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唤他了。
景琉阳一个机灵回了神,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垂首答道,“没什么,还在想清狂的事情。”
云行歌闻言叹了口气,眼里又是后悔又是怜惜,叹道,“本侯刚才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可是,本侯不能让他离开我身边!”
景琉阳点点头,“陌君明白,我已经劝他好好想想,其实清狂亦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世俗的指点而已。”
云行歌眼神一凛,“谁敢说闲话本侯杀了他!”
刚说完,便觉得不妥,只好又轻咳两声,问道,“听万贯说,有方丈的消息了?”
景琉阳低笑,因为身边的暗卫都换成了自己的人,云行歌也一向最信任自己的暗卫,所以并没有对景琉阳的行踪产生任何怀疑。
“恩,那日小左来信说查到了方丈的行踪我便立刻赶了过去。”他斜睨云行歌一眼,声音沉了几分,“他在雁荡山后崖的密室。”
云行歌挑眉,幽深的眸子盯着景琉阳许久没有看到一丝慌乱方笑道,“本侯真是小看陌君了,连飞云山庄都找不到的人陌君都能查到……”
“侯爷夸奖。”
景琉阳大方接受这番“赞美”的态度叫云行歌又是刮目相看,细想一下自然明白,没有任何势力在江湖独立七年之久盛名不衰,当然不可能只是个养花种草的闲人公子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这是云行歌现在对自己的忠告,于是道,“既然如此,本侯希望借此将雁荡也一并铲除,陌君可愿意替我走这一遭?”
景琉阳抬眸,安静的眸子与云行歌幽深而带着期许的眼光相对,都是两方静水,不同的是一个表面已经有了波纹,一个却深深藏在眸底不被看见。
景琉阳在心中暗笑,这个云行歌果然生性多疑!明明已经告诉自己要相信,却还是要做这一番试探。让他除去雁荡,一来是担心他与雁荡有瓜葛,云行歌其实还是不放心他的消息来源,若你答应便好,不答应的话……二来这遭买卖第一公子也沾了血,以后就只能是飞云山庄一条路上人,所以你的所有能力都要也都只能为云行歌而效力。
景琉阳起身作揖,“陌君必不负侯爷的期望。”
云行歌旋即仰头大笑,“好,好,好。”
江东十六州,八大门派接连数十天都有弟子被邪教教众围剿暗杀。其实先前大家并不知道是邪教所为,只是偶然有一次在事发现场发现了一块绣着琼花的衣服布条,又有一次大家赶到救下了沧海派一个小弟子,其在临死之前说乃是冷月所为。
白道掀起众怒,更加之多年来在冷月教手下受的委屈都一并迸发了出来,对于冷月邪教是怨声载道。
无奈之下,八大派掌门齐齐相邀到了飞云山庄,请求盟主为门下惨死的弟子讨回一个公道,此日正值十月初二。
飞云山庄大堂。
云行歌依旧一身紫衣端坐其上,气色看起来不错。当然应该不错,这就是那****吩咐顾曲做的事情,残杀八派弟子栽赃冷月,掀起众怒,他要用江湖武林的力量将冷月教击垮!如今,效果比他预料的还要成功,怎能叫他不在心里暗喜。
侍女很快上了茶,左边依次坐着青山掌门霍袭、横阳代理掌门崔玉、沧海掌门李渊重、雁荡掌门秋木道人,而右边则是娥眉掌门慧心师太、迎雪观代理掌门寻雪、白虎掌门白燕,少林已经由云行歌暂代方丈一职,自然不需要再派人前来。
于是七位掌门都深锁眉心,一盏茶放到凉透谁也没有心情去品,七人商议一番后,决定由慧心师太代表大家将意见讲给盟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