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易水寒清亮而哀怨的眼神一扫,云行歌吞下口唾沫,上前挽起易水寒的胳膊笑道,“清狂怎么有空过来,往日可是请都请不来呢。”
易水寒笑得略显僵硬,运起内力将自己的手臂从他的桎梏中挣脱,“我……我来问问陌君有没有回来。”
云行歌笑容一冷,看着自己屈起而空洞的臂弯,瞬间一颗心所有的温暖风卷残云般消失,甚至不敢再去看易水寒的脸,他怕自己亵渎这个花仙一样的男人,也是自己的爱人。
“陌君在路上,按脚程算大概明早就到了。”
易水寒点点头,转身就要走,却被云行歌再一次拉住手腕,顾曲也适时的关上房门退了下去。
“侯爷这是干什么?清狂纵然势单力薄也断不需要在飞云山庄买笑讨好侯爷。”易水寒别过脸去,尽量不看那张对他温柔至极却又令他憎恨至极的脸。
云行歌如被雷一击,一点一点松开手,他的桃香只片刻便渲染了整个屋子,可是他对自己一日比一日还要冰冷。如今他肯在山庄住着,不过是因为琉璃,包括他可以为了琉璃而踏进他从不愿来的地方。
他,对谁都那么温柔那么友好,只吝啬地不肯分给自己一点。
“对不起,清狂。”云行歌的声音软了几分,深邃的眼里似乎还有些哀求,“我只是希望……希望你也能多关心我一点……”
易水寒眼角桃记微微一颤,嘴角掠过丝冷笑,像是嘲笑自己,更像是一种阴谋得逞的无奈。
“我知道了。”随后,他开门离去,还是一样只留给屋里人一道惦念的背影。
云行歌伸出的手在半空重重落下。
顾曲一直等在门外,见易水寒离去后才又进了屋子小心地观察了案前那人的神色。
许久,云行歌都没有再说话,顾曲不知道他是在想冷月的事还是易水寒的事,只好静静立在旁边等待吩咐,一直到夜色降临。
云行歌招手,顾曲附耳上去,待听完后不禁有些犹豫,“侯爷,这法子可行吗?实在有些冒险,万一出了纰漏到时候所有的矛头就都指向我们了。”
云行歌沉着脸,道,“那就不要留任何纰漏。”
顾曲还想说什么被云行歌一道冷色扫来又咽回肚子里,只能伏首领命而去。
景琉阳连夜赶路,终于到凌晨时分回到了飞云山庄,连日的赶路导致他清水般的面容有些憔悴和疲惫,刚回房准备沐浴就听到顾曲来唤,说侯爷与易庄主在偏院打起来了。于是,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就又随着顾曲匆匆去了偏院。
满院盛开的桃树被内力扫过,娇嫩的花瓣儿都纷纷飘落,花间舞动的绯色身影一双素手犹如利器韧刀,招招带着十成劲力朝对面紫色身影挥去。显然易水寒是怒极了,否则他怎么会不管不顾任由自己的力道秧及这些桃花,而云行歌就有些麻烦了,他只是尽力躲着易水寒的杀招,自己并不出手。但明显易水寒的逼迫已经惹怒了他,因此一双长眉已经开始拧起。
顾曲急得直跺脚,扯着景琉阳的袖子急道,“公子快劝庄主停手吧……”
景琉阳看起来并不着急,仔细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曲皱着眉头,又瞟了眼那边打斗着二人只能暗叹一声孽缘,然后说道,“是这样,易庄主执意要离开,侯爷不肯放人,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不知怎么竟然打起来了……”
其实顾曲也很纳闷,易水寒的脾气可以说是没脾气,怎么会因为三言两语就发火动了手呢?
“公子,庄主一向只听您劝的,您快说句话吧!”
景琉阳假意泛起难色,上前两步道,“清狂,快住手,有话好好说。”
显然,云行歌听到琉璃的声音也顿时松了口气,知道易水寒必定会听他的话,所以便立刻收了真气停下了脚步,不料易水寒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一双清亮的眸子里全是愤然,将那份哀怨衬得更加叫人揪心,于是一掌落下,云行歌没有避闪,发出一声低哼,喉咙立刻涌上一股腥甜。
气氛凝滞不前,所有人都呆住了,易水寒也因为这一掌落定和云行歌嘴角的一点血迹彻底唤醒了理智。景琉阳心头一沉,一口气也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里。
“侯爷……”
顾曲大惊,两步冲上去扶助云行歌的身子,一双眼里又是急又是恼。
云行歌反手甩开顾曲稳住身子,抬袖将嘴角的血迹抹掉,一双眼里全是可怕的闪着嗜血的冷漠。易水寒这一掌将他所有的温柔都打散,打醒了他沉睡的残酷与冰冷,所以云行歌觉得易水寒是被惯坏了!
下一刻,他眯眼望着易水寒,狠狠而冷冷道,“哼,这一辈子你都休想离开本侯!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下坟墓!若是再有一次,本侯就杀光你桃花山庄的所有人!”
“你!”易水寒气结,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中的纠结和痛楚实在叫人心疼。
云行歌侧过脸不再看他,走出了院子,路过景琉阳的时候在他耳边道,“你去安慰安慰他,稍侯本侯在书房等你。”
景琉阳闻言,朝云行歌点了点头,他才放心离去。
花瓣铺了一层在地上,更加重了易水寒此时的心痛,景琉阳拿布条将两枝被他们真气弄折的花枝绑好,朝阳升了起来,阳光浅却温暖。
所有跟在易水寒和景琉阳身边的暗卫已经被万贯换成了自己人,所以这样看来云行歌反而才是那个最可悲的人。
景琉阳在对面坐下,轻声道,“你方才动了杀念。”
易水寒垂眸抿唇,双手紧握成拳,声音柔却带着份悲凉,“你知道,我有多想杀了他!每次看到他的时候我总会想起洛海尸骨成山的惨状,就会想起我的父亲母亲,我的黎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