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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听闻此话,顾思语略有片刻的沉思,之后稍稍扬起黛眉眼中闪动着疑虑,嘴上却道:“皇上,我可不是吓大的”。语毕,扫了一眼被风吹得“嚯嚯”着响的旗子,最后将眼神落在蔚兮蓝脸上,“我顾思语能走到今天这步,并非自不量力。皇上,别忘了你现在被我围在这里,看看他们一个个都力不从心,你仍然是孤军作战。而且还有两人的性命在你手里握着呢。”

没必要再遮掩,顾思语的意图昭然若揭。却见莫文韬轻轻摇头,似在为她的冥顽不灵叹息。

“无妨。你们午氏一族看似壮大,可暗中也受了不少重创。当然,到了你这一代虽然销声匿迹了那么多年,可最终还是没有做到能与我莫朝抗衡的一步。你公然与我莫朝为敌,怕也是快守不住了吧。我看你还是乖乖的收起黑手,随我回去领罪,也许我还能给你一个全尸。”

莫文韬的话刚落下,顾思语不由得惊退数步:“你知道?!”

“哼,你当我是傻子么。当你拿着那半幅藏宝图来见父皇时,我就起了疑心。”

“原来你早就撒了网,还真沉得住气呀。可惜你收网迟了,今儿个落网的却是你们”。

说到这儿,顾思语突然转首提高了音量,一字一句的对蔚兮蓝说道:“妹妹,不知征北将军在漓国过得可好。”

蔚兮蓝一时摸不透顾思语的用意,沉吟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却不料莫文韬一口接过:“征北将军过得很好。”

“哦——”顾思语盈盈一笑,转而问莫文韬,“皇上怎么会知道呢,莫、漓两国正打得火热,想想看漓国怎会轻易放过一个敌国的将军。皇上,你该不会是逗人开心的吧。”

顾思语话里有着明显的不信,可对莫文韬的话又不敢太大意,只好试探试探,哪知林中却突然传来呵斥。

“皇上的话岂是儿戏,顾思语,你以为你能侥幸逃走?!”

“爹爹?!”

许久不曾听到的声音在此刻蓦然响起,蔚兮蓝又惊又喜,甚至有些恍惚。怔怔的立在原地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缓缓从林中走出,向自己行来。

随着蔚天行的出现,顾思语脸色早已变得苍白,张着嘴没发出一个声。

“蓝儿!”

蔚天行对顾思语的惊讶不加理会,径直走到女儿身边将女儿上下看了几遍,发现女儿憔悴了很多。

“爹爹!”

蔚兮蓝也打量着爹爹,觉得他一如往昔般硬朗,不像是被严刑拷打过的样子,心里堵着的石头总算落了下去。

“蓝儿,可苦了你了。”

“爹爹,女儿很好。你,还好吗?”

“好好,爹爹很好,没有谁亏待爹爹。”

蔚天行笑逐颜开,眼神扫向蒙澈。蒙澈也看向父女俩,几不可见的对蔚天行点了点头。

蔚兮蓝并没注意到两人的神色,只是疑惑爹爹不是被扣押在漓国吗,为何又突然出现在这里。莫不曾之前一切都是做给顾思语看的,或者说是故意假传谣言使顾思语信以为真,从而让她原形毕露!

见蔚兮蓝一脸困惑,蔚天行拍了拍女儿的肩,道:“蓝儿,有什么以后再说,爹爹要将这些人拿下。”

如此一说,蔚兮蓝心里纵使有再多的疑惑也全数压在了心底。轻轻的点头,替蔚天行理了理身上的盔甲。

“嗯,爹爹小心。”

“放心吧!”

语毕,蔚天行走到顾思语面前,脸色一沉,大喝:“将他们全部给我拿下。”

“拿下——拿下——拿下——”

跟随着蔚天行的声音,四周吼声如雷。接着一阵整齐有致的脚步声从林中滚滚而出,片刻之后,便将顾思语等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有胆小怕事者见到这些英勇威武的士兵,吓得赶紧丢掉了手里的兵器,老实的跪到了地上。

顾思语不服,对身后的手下大吼:“你们都给我上,给我上!”

半晌,没有任何动静,猛然回首,顾思语看到的却是已经跪倒在地上臣服于莫朝的手下,不由得恼羞成怒。

“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赶紧给我起来,不然你们就以死明志。”

跪着的人仍然不为所动,甚至还有更多的人丢下了兵器,向莫朝投降。

“好,好,好!我养你们,调教你们,你们竟然背叛我!”

顾思语几乎歇斯底里,拾起身边的剑,手一挥,一名手下应声而倒。再一挥,又是一人软倒在地。顾思语疯狂的挥舞着剑,转瞬间便去了四五人。她似乎杀红了眼,举着剑不停的朝自己手下挥去,血顿时浸湿了土壤。

手下人第一次见到主人那张狰狞的脸,还有剑上那刺目的血红,吓得惊慌后退,徒留顾思语披头散发的挥着剑兀自乱舞。

“够了!”

一声怒喝,莫文韬手腕一沉——

“铮——”,清吟声起,顾思语手上的剑应声而落。

“你手上沾的血还少吗?!”

“哈哈哈!哈哈哈!!”

顾思语笑得那般凄惨,那般绝望。狠狠的扔掉手里的剑,咬牙切齿道:“没想到我还是输了,而且输得那么惨。连这些下人都来背叛我、嘲笑我。很好,枉我给你们好吃好用那么多年,最后竟然落得这般下场。好,好!我顾思语即使到了阴曹地府也不会放过你们,我要回来索命,把你们一个个全部抓了去。”

摇摇晃晃的顾思语指着对自己避之不急的手下,双目凶光毕露。继尔双手一抬,一道寒光朝自己胸口插去。

莫文韬眼急手快,只听得一声痛呼,莫文韬打掉了那道寒光。

“想一死了之?!没那么容易,你做了那么多坏事,害得那么多人,难道不给他们一个交待!”

顾思语握着手腕恨恨的盯住莫文韬,她脚下,一柄淬有毒汁的匕首正泛着幽蓝色的光芒。

“莫文韬,她没有解药终是要死的,而且死得极其痛苦,到时候你会后悔杀了我。”

顾思语也算是刚烈,不自取其辱。深知自己那点功力在莫文韬面前逊了一半,自杀未果后也不再做任何反抗。但她死也要拉着人垫背,所以用蔚兮蓝的命来嘲笑莫文韬。

莫文韬听到此话,却是释然一笑,并未多说,只对蔚天行使了个眼色。

蔚天行点头,转身叫道:“把两人给我带出来。”

顾思语恨意难平跟着望去,却见一男一女披头散发的被推到了离自己几尺开外。

片刻的沉默之后,莫文韬对那一男一女道:“令公子,令夫人,只要你们说出真相,我便会饶你们一命。”

令?!

蔚兮蓝兀自一惊,洛城令郎令公子?!仔细看去,果然是他,而女的却也是滢妃。

“皇……皇上!”

只见滢妃怯怯的抬头,眼里布满了泪水,对顾思语的怒目视而不见,而令郎一直底着头不语。

此刻,蒙澈也被王奕扶着走过来,见自己的臣子竟是这般阴险,不由得脸色铁青。

“原来是你,本王如此信任于你,你竟然与她狼狈为奸。说,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对于蒙澈的愤怒,令郎似乎茫然未闻。只将头抬了抬,又垂了下去。或许他在懊恼,又或许他在痛恨,更或许他已然麻木。

蒙澈却被令郎的模样给激怒了,夺过王奕手里的剑,一把将他推开,劈手就向令郎的头顶砍去。

“不要哇,不要!”

一旁的滢妃突然抱住令郎的头,满面泪痕,头发乱得一团糟,早已没有了往日的风韵和气势。剩下的只有那可怜的哀求和求生的欲望。

“我说,我什么都说,只求皇上和澈王能饶我们一命”。

“说!”澈王收回剑,冷冷的盯住两人,“若有半句慌言,你令家就不会再存在。”

“我说我说,是她……”,滢妃依然护着令郎,一只手却指向了顾思语。

顾思语一见滢妃指向自己,不由得狂笑起来,厉声道:“好个璇滢,你翅膀长硬了能飞了,连救命之恩都忘得一干二净。”

“是,没错,你是救了我。我吃好的用好的穿好的全拜你所赐,可是,我身上的刀伤剑伤还有余毒也是拜你所赐。表面上我过着千金小姐的生活,而且还嫁了一个王爷。可是背地里我却是一条狗,我为你杀人,为你挡剑,还为你饮毒。你的救命之恩我早已还给你了,现在你还想怎样。”

滢妃似乎对顾思语恨之如骨,为证实自己所说非虚,“嘶啦”一下扯开了衣服露出背脊。果然一道狰狞的刀痕至左向右爬在滢妃洁白如玉的背上,甚是吓人。

待众人看清之后,滢妃将衣服整好,继续说道:“从一开始她就算好把我嫁进文熙王府,监视文熙王的一举一动。后来又安排我与令郎偷会,故意让别人误认为我们偷情,因为她需要我随令郎去漓国。令郎在漓国潜伏多年对澈王心存感激之情,就一直未有动静,她让我去漓国助他完成任务。”

“什么任务?”

蒙澈看向了顾思语,隐隐猜到一些真相。

“回澈王”,滢妃情绪总算稳定了些,对蒙澈行了一礼,道,“她让令郎在你茶中下药,令你产生幻觉,并引导你梦到她所指示的东西从而让莫漓两国和亲。最后,她便可轻易挑起战争,自己好得鱼翁之利。”

“你是说我的梦是因为毒药所致,可恶!”蒙澈终于明白和亲是个彻彻底底的骗局,一个被别人精心利用的阴谋。“顾思语,你个妖妇不但派人给我下毒,还挑起我漓国攻打北关。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当然是为莫、漓两国好了。”

顾思语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并拿高扬的眉头将蔚兮蓝等人全数扫了一遍。她,即使败了也是那般骄傲。

“好了,澈王,事情都已明白了,你有伤在身,还是别动气的好。”

莫文韬适时的站出来,给王奕使了个眼色。王奕赶紧将蒙澈手里的剑收回,并扶他到一边坐下调息。

“蔚将军”,莫文韬唤出了蔚天行,指了指被押的人道,“烦你将这些人立即押送回京,等候处置。此事甚为重要,这些人都是受过专门训练的,注意别节外生枝。若有必要,可特殊对待。”

“是!”

蔚天行抱拳,转身安排去了。

莫文韬又唤过文熙王,道:“澈王受伤颇重,你就带着两队精兵将他护送回国。”

“是,皇上。”

“嗯,去准备吧,我还有事与澈王细说。”

“是。”

文熙王在四平的保护下虽说有些狼狈,却没受什么伤。此刻,听皇上要与澈王说事,顿时想到了一个人,她便是蔚兮蓝。

的确,从莫文韬的话里不难听出,他并没有把蔚兮蓝送去漓国的意思,他只说了护送“他”回国,而非“他们”。

这话,只要听到的人都想到了这一点,蒙澈也不例外。他对迎面而来的莫文韬开口问道:“你想与我谈什么?”

“很简单”,莫文韬也不想多说,开门见山,“第一,还烦请澈王送个信给北关,告诉你漓国大将军这里的情况。这第二嘛,和亲既然是个阴谋,现在真相大白了,澈王就请先回国养伤。待我选个吉日将我莫朝公主送过去,想必那才能算得是真正的诚意。”

蒙澈看着不远处亭亭玉立的纤影,心里微的一颤,转头对莫文韬道:“莫朝公主?!本王何时说过和亲的一定要是莫朝公主了?!”

“澈王……”。

“我立即书信一封让北关停战,其它的就不要再提。”

蒙澈打断莫文韬的话,写了书信后再也不理。

“澈王”,莫文韬觉得心中一阵揪疼,失落溢满了整个心间,“如若澈王坚持我也无话可说,不过她也是被迫的,要是你真的希望她快乐,不如问问她。”

“不用,本王相信会给她快乐。”

蒙澈一口拒绝,毫无回旋之地。他的强硬惹得莫文韬怒火直冒,双拳紧握却又不敢发作。

气氛一下变得沉闷,头上还仿佛压着一块厚重的乌云,使得两人都喘不过气来。

许久,蒙澈脸上露出几许迷茫,似是妥协般说道:“好吧,毕竟有些事不能勉强。”

“澈王当真?!”

莫文韬心中大喜,脸上的阴沉一下化为乌有。

蒙澈点头,显得有些丧气。他何偿不知莫文韬的意思,只是他更不忍心为难她,逼迫她。

“君无戏言。”

“好,君无戏言。”

莫文韬好不容易得到了这句话,忽略掉蒙澈的表情,他知道蔚兮蓝只会向蒙澈说出一个字。而他,这个字足够他安排一切。

莫朝,丰德年五月初,蔚兮蓝回到了洛城的家,并见到了安然无恙的母亲。随后蔚天行与其子蔚兮杰分别从京城和北关赶回家,一家人聚在一起高高兴兴的吃了个团圆饭,谁也没提起各自的遭遇,仿佛过往就是一层薄烟,随着日头的东升而消失。

第二日,京城送来圣旨,道蔚天行父子捉拿叛党坚守北关有功,故于三日后令其全家上京受封。

话不多说,三日后,蔚天行领着一家人上京,接受皇上封赏。

到了京城才知道,蔚天行父子的事早已被说书人编成了英雄故事广泛说道,惹得天下百姓无不大赞征北将军英勇无敌。

随后,皇上赐蔚天行将军府一座,并赐蔚夫人名号。不日,搬进将军府,又遇朝中各臣前来恭贺。一翻折腾,至到五日后将军府才算安静下来。

是夜,蔚兮蓝坐在窗前望着挂在枝头上的月亮发呆。回首过往,一切恍然如梦,唯有蒙澈的离去却是那般清晰,牵起心中隐隐的痛。蒙澈的离去就像他来时一样,也是那般坚决。

原以为真相大白后,她终是要随蒙澈去漓国,从此以和亲公主的身份住在漓国,为尊为奴听天由命。殊不知蒙澈态度突然转变,竟问她是否愿意跟随。

呵呵,她愿意吗。天知道,她一开始就不愿意的。却又听他继续说道,有些事强求不得,只要你说,我定会尊重你的意思。

经不住如此诱惑,她终是大胆的说了。不愿意。

是的,她不愿意。顾思语的算计、文熙王的薄情让她更不可能去相信阴谋背后还会有一段真情。

最后,蒙澈点头沉默的走了;程家父子也跟着他一起走了。她想说点什么,却什么都没说,也没来得及说。

她回了洛城又到了京城,最后坐在了这里盯着月亮发呆。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了,不是王府的妾,不是顾思语的棋子,不是和亲的假公主。她,又恢复了从前的自由之身。只是,她还能回到从前的自己吗!

“小姐,夜深了,休息吧!”

五斗收拾好了床,在一旁催促。

蔚兮蓝收回眼神,朝五斗笑笑。

“五斗,我想再坐一会儿,你要累了就先休息吧。”

这丫头,机灵。和亲队伍被劫那天她被漓国银骑救起,之后靠她那三寸不烂之舌唬说有人想挑起战争使刚刚结为友邦的莫漓两国反目成仇,弄得对方也摸不着头脑不敢轻举妄动。幸好莫文韬早已算到顾思语会在和亲队伍上打算盘,于是密信一封派亲信送去漓国见漓国大将军,最终达成协议合演了一场攻打北关的戏。

“小姐,我不累。你看,这几****帮着老夫人招待那些太太,比五斗更累呢!”

“那可都是娘的事,我们后辈只是作陪而已,哪来什么累。咦?!五斗,你嘴是吃了蜜吧,学会哄人了。”

蔚兮蓝笑容加深,将五斗上下看了几遍,见她亭亭玉立,眉清目秀,突然眉间拢起几抹愁烦。

五斗心细,见小姐有心思,赶紧道:“小姐,还是休息吧,指不定明日又有哪家的夫人来呢。”

蔚兮蓝招了招手,起身走了两圈,站定直直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五斗立刻去办。”

“五斗……”。

蔚兮蓝心里有些乱,此事她的确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可是眼看着五斗也到了出嫁的年龄,虽然她们谈不上姐妹相称,可两人感情也颇深。她没想着让五斗跟着自己一辈子,她想将五斗许了人,嫁个好人家快快乐乐过一辈子,别跟着她受罪。

她知道五斗心里有谁,可……说实话,她不想和那人有任何的瓜葛。

“小姐,有什么心思能说来五斗听听吗?”

五斗在一旁小心亦亦的开口,不明白小姐还有何难言之隐。

“五斗”,深深吸了口气,蔚兮蓝觉得自己不能太过于自私,“你看你都长成大姑娘了,也该许个人家……”。

“哎呀小姐,你也不过比五斗年长了两岁,怎么说话跟着老太婆似的。”

见小姐说起那脸红之事,五斗娇羞不已,硬着头皮顶回了嘴。

蔚兮蓝又是一笑,见五斗娇态毕露,不由得起了逗乐之心。

“虽然你小姐我只年长了两岁,可经历的比你多。况且我将你许人也是常理呀,怎么脸都红成这个样子,是不是说到心坎上去了。嗯!说说,有了心上人了?!”

听到小姐越说越不像话,五斗不由得跺着脚大呼。

“小姐你……哎呀,不和小姐说了,小姐最近闲得慌,所以尽拿五斗开心。”

“唉!”

五斗一句话戳到了蔚兮蓝痛处,她最近的确是闲得慌了。每天晨起吃完早饭,见天气好就跑到后院凉亭去坐着发呆,这一呆就整整呆一天。天气不好时,她就在房中,偶尔学着做做女红。可那都是装模作样的,弄了那么久的绣针,她到现在连一个荷包都绣不成。因此,大多数时间,她什么都不干,就瞪着太阳东升西落。

这不,与五斗一翻打趣后,她又盯着窗外发了一会儿呆才睡去。一觉睡到天亮,醒来时太阳还未跳出山峦呢!

五斗送了些点心过来,没吃几口蔚兮蓝便觉无味,叫五斗抬到凉亭去,自己到那里去发呆。

坐在凉亭里,蔚兮蓝无所实事,突然就想到了在文熙王府的日子。那时文熙王的两位侧妃天天来找麻烦,而身在宫中做太子妃的顾思语又百般算计于她。现在想想那时的日子过得还蛮充实的,整天想着应付这样那样的麻烦,还时时刻刻打起精神提防别人的陷害,那像现在这般无聊。

思及此,蔚兮蓝摇头暗骂:这人呀就是生得贱,没好日子过的时候想着过平静生活;有好日子过的时候又想着太清闲了,想让生活更加充实。看来,这人心还真是变幻莫测。

蔚兮蓝无聊到自嘲时,却见五斗远远的朝凉亭跑来,神色匆匆,险些撞上了拐角的木柱。

“小姐,小姐!”

“什么事,这么急,该不是又有谁家的官太太来了吧。”

蔚兮蓝显得兴趣泛泛,掰了些点心朝池塘中的鱼儿头上丢去。

“不是,小姐,是太后来了。”

“太后?!”

好久不曾见过太后了,怎么今儿个有空跑到将军府来。该不会同她一样事情平静以后反而觉得无聊,所以就来找点事干吧。

蔚兮蓝虽觉得太后来得蹊跷,将手里的点心放回了盘里,人却坐着没动。

五斗看着小姐那模样就急,拉起她就走,边走边说:“哎呀,小姐,太后在前厅呢,夫人让我来叫你过去。”

“叫我?叫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什么功臣。”

她现在回了蔚家,彻彻底底的是蔚家女儿,与莫家没有任何的关系,这太后还想要什么。

“去了就知道了,反正夫人催着我来叫你,五斗猜想也许是太后要见你呢。”

见她做什么,太后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见她肯定没什么好事。她蔚兮蓝好不容易落得一身清静,可不想再惹什么是非了。

“我不去,去了也没什么好事。”

“小姐,你确定不去?!”

这下五斗不急了,反而收起急匆匆的脚步,站定,认真的看着蔚兮蓝反问。

“死丫头,知道威胁你小姐了。”

蔚兮蓝在五斗头上轻敲了一记,轻斥,迈开大步便朝前厅走去。到了前厅见太后与娘满面笑容交谈甚欢,看样子还算和气。蔚兮蓝赶紧上前向太后施了一礼,低头瞬间看到太后那双眼果然同自己的眼睛一样呈蓝绿色。蔚兮蓝暗道这顾思语也太傻了,一点后路都不留。

太后看见蔚兮蓝立即笑逐颜开,起身亲自走到蔚兮蓝面前虚扶一把。

这个动作把蔚兮蓝吓了一跳,蔚夫人在一旁急得大呼太后不可,万万使不得。

蔚兮蓝赶紧跪下称有罪,却被太后一把扶住。

“无罪无罪,蔚家乃一门忠臣,怎能称有罪呢。要是这话传到他人耳里误解了,说我儿昏庸将功臣当作罪臣,那我这把老骨头可担当不起。”

呃!好大一棒头,敲得蔚兮蓝母女俩赶紧闭了嘴,乖乖的立在太后旁边。

见母女俩不说话,太后这才笑了笑,坐回上首,并示意两人也一同坐下。刚坐下,就听得太后一声叹息,吓得母女俩又立即起身。

“坐下坐下,本宫只是感叹罢了,无需如此紧张。”

太后又招呼两人坐下,瞄了一眼蔚兮蓝道:“莫漓两国总算结成交友好,这还多亏了将军。看看,现在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皇上心情都好了不少。我这个做母后的见皇上如此开心,也算是欣慰了不少,不过……”。

说到这儿,太后突然止住了话,一抹担忧浮上了面颊。

蔚兮蓝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心里却“咯噔”一下:太后话里有话。

果然,太后顿了顿语气显得越发的沉重起来。

“俗话说儿大成家,女大当嫁。皇上做将军时一直忙于战事没来得及娶妻室,做了皇上却连妃嫔都没一个。眼看着就到而立之年仍然没有纳妃封后的意思。这不,我同皇上的母妃也提过此事,皇上的母妃呀也急得没法。这皇上不纳妃呀,任我们怎么张落他还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蔚夫人你说,我这个做母后的怎会不急呢。眼下国也太平了,民也安康了,可却没有一国之母,叫我怎么向天下人交待呀。”

说到动情之处,太后竟然抹起了眼泪。

蔚兮蓝撇了撇嘴,表面不以为然,可心里却起了波澜。她与莫文韬之间的纠葛太后早就知晓,今日太后这话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说白了就是让她与莫文韬撇清关系,或者说让她在莫文韬面前永远消失。

不过,与她何干,她与莫文韬是两个永远不可能走在一起的人。太后要说就对莫文韬说去吧,与她说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蔚夫人并非憨厚,对这明争暗斗之事多少知晓一些。听太后这话当然也明白其意思,只是当着不懂,道:“太后莫急,别急坏了身子让皇上担忧。”

“蔚夫人,我是母后,要是莫朝一直无皇后,天下人岂不怪罪。”

“这……”。

蔚夫人也不便再说什么,只是拿眼瞅了一下低着头一直不说话的蔚兮蓝。

蔚兮蓝却将自己置身事外,她是个局外人,有必要去插上一脚吗?答案是:没必要!

良久,前厅再也没有听到一句话。又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太后沉不住气,将话说开了。

“唉,也罢,今儿个本宫来将军府其实还有一事相求……”。

“太后恕罪,太后的事怎能说‘求’,还望太后收回此话,有什么事尽管说来……”。

太后摆摆手制止蔚夫人再说下去,眼神扫向蔚兮蓝。

“本宫在想,蔚小姐与皇上关系不错,可否请小姐去劝劝皇上,让皇上赶紧纳妃封后,了了本宫这桩心事。”

闹了半天,太后是想让她去劝皇上娶皇后呀。亏她想得出来,真是为难她了。

“兮蓝?兮蓝?!太后在和你说话呢。”

见蔚兮蓝出其的安静,蔚夫人悄悄碰了碰女儿的手肘,示意她回答太后。

蔚兮蓝心里有些发紧,喉头干涩刺痛。心里一忽儿空虚,一忽儿失落。让她去劝莫文韬,她打心里里抵触。不知为何,她总能在不经意间想起两人相处时,她总能从中找到快乐与心悸。她怕,怕自己再见到那双深邃的双眼就无法自拔;怕她飞蛾扑火时,他却留给她一道孤独的背影。所以她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她与他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可是她还是禁不住在夜深人静时想起他。

原以为自己可以做出无所谓的样子,可以用时间来忘却。可是太后的到来却打破了一切,甚至在最后关头打破了自己心里构筑起来的城墙。

“兮蓝?!”

蔚夫人又在催促,因为她看到了太后的不耐。

蔚兮蓝终是抬起头,朝太后施了一礼,艰难的吐出一句话:“回太后,皇上纳妃封后是我莫朝大事,我只是臣子之女自然同天下百姓一样期盼着能跪拜皇后。”

蔚兮蓝表明立场,太后就像吃了定心丸,笑着点头。

“好好,有这句话,相信皇儿定能了了本宫心愿。好啦,时候也不早了,本宫得赶紧回去告诉皇儿的母妃。”语毕,太后起身便朝外走。

蔚家母女俩赶紧将太后虚扶,送至府门,朝太后盈盈一礼,至到太后消失在街角才收起动作。

“蓝儿,回吧。”

蔚夫人见女儿有些失落,不由得心疼,唤过女儿一同进了府内。

太后走后,宫里一直没有什么特别消息传出。蔚兮蓝整日呆在府里,神色恍惚,丢三落四。母女连心,蔚夫人看着就落泪。这样又过了几日,突然有人来报说有一个姓程的书生求见。

蔚兮蓝一下子就想到了程通,赶紧请他进来。程通还如之前一般见她就脸红,而且还有些怯意。蔚兮蓝的心总算见了些阳光,想着就笑。程通更是不好意思,慌慌张张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原来,他是奉父亲之命来送解药的。并带话说澈王身体已恢复如初,只是每晚失眠,总要看着月亮发呆。

听到蒙澈的消息,蔚兮蓝并没说话,只是静静的收起了解药,让程通代她问候程老先生。

又过了几日,有消息传来,说顾思语密谋造反,罪不可恕,不日斩。顾思语被斩后,又陆续斩了其不少党羽,自然而然,下面这些小喽罗便一哄而散。

之后不久,顾名手握免死金牌告老还乡,安于洛城种田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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