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节日,又时值杨广跟萧美娘都不在府中,府里的看守显得比往常松散,骆晨晓察探好地形,在一个夜晚将自己房子点燃,为了躲避暗卫,她特意将被褥泼湿,所以,大火燃起没多久,就有浓烟翻涌而出。
骆晨晓事先做足了准备,一条湿毛巾将口鼻遮住,并不怕烟,在侍从们争先恐后挤进房门时,她躲在暗处,识别出两名暗卫,然后,在浓烟中悄悄溜出房门,迅速穿过暗门进入别苑,轻而易举从没什么防卫的别苑逃之夭夭。
有钱,许多事都会变得很容易,骆晨晓做了几年生意,已看透人贪婪的一面,到吴山之前,已想出该如何搭救赤琨。
吴山是座土山,且多是陶土,所以这里有座陶矿官窑并没什么稀奇。
窑主的官职相当于县令一级,骆晨晓爬在山顶大树用自制的望眼镜观察别人帮她形容的那个膘肥体壮的窑主,看他叉腰挥鞭呦三喝四,气势简直杨广都不如,心里大定,这个男人明显没什么城府。
打听到他有个相好的女人,她直接找上门,不用言语,一副晶莹剔透的上好玉镯子就把那女人给搞定了,她交代好女人如何给窑主吹枕头风,果不出所料,她如期在相约之地见到了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
不等他发威,她立即故计重施,用东西做开路石,从怀里摸出一块翠绿的扇坠,那男人装做不以为然的捏在手里,一入手,眼已止不住开始发光。
其实,骆晨晓并不明白这玉有什么好,先前计划来此时,想来想去,她只怕自己的物件份量不够,特意从杨广书房一把扇子上偷摘了这块玉,想着杨广所用之物不该太差劲的,到底真好不好,她心里并没底。
见那人盯着玉坠眼珠都不再转动,情知有戏,双手交握身前,微笑着说道:“大人,这是在下家传至宝,可还入得了大人的眼?”
窑主把玩着那玉,看了良久,又举起来对着阳光细细观看,显见很是在行,好一会儿,才带着怀疑问道:“这玉……真的是你家传之宝?”
骆晨晓笑着点头,来时她也反复看过那玉,光溜溜绿莹莹里外没一个字,她才不怕会有什么不妥。
那人看她一眼粗声言道:“这块翡翠,颜色纯正鲜明,通体没一点瑕疵,绝不会是普通人家所有。”
骆晨晓笑着摇头:“大人这话有点说不过去,我家世代经商,在波斯尚有大量家业,区区一块翡翠算什么呢?大人若是喜欢,在下拱手相送。”
“哈哈……好,果然豪爽,说吧,有什么事需要本官帮忙?”那人倒也算聪明。
骆晨晓生怕杨广特意有过交代这人不敢放赤琨,先把自己的计谋说出,那人边听边点头,及至最后听到赤琨的名字,虽有短暂的犹豫,但抵不住翡翠的诱惑,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与赤琨重逢,骆晨晓即开心又难过,开心终于将他救出,难过他已是面目全非,瘦得皮包骨头。
骆晨晓没时间跟他叙旧,详细说了一番自己的计划,给足他银两盘缠,便匆匆跟他分头行事。
她重新返回了江都,在计划没完成之前,她得稳住杨广,总管府那场火一定当场就被扑灭,暗卫会发现她只是失踪,并没死。
果然,她一出现江都街头,很快便被暗卫发现,随之张桓便堵在她面前,他本来是阴着一张脸匆匆赶来的,在看到骆晨晓后,眼里的厌恶慢慢被一丝疑问所替代,因为骆晨晓竟然不认得他,那陌生的眼光让他看不出一丝假相。
众目睽睽下,他没出言询问,先将骆晨晓带回府,然后立即吩咐手下找大夫来。
屋里只余他们二人时,他瞪着骆晨晓阴声冷气地咬牙说:“你装什么呢?老子早就看出你是个祸害,害得老子上次差点没被打断双腿,你还真是命大,怎么都害不死你,臭丫头,你只要敢呆在王爷身边,总有一天,我非得让你尸骨无存。”
骆晨晓心里暗自惊异,这家伙怎么这么恨自己?自己好象没得罪过他呀。脸上却不动声色,挤出一抹客气的笑意,即是假装又是真心地问:“这位大叔,我以前害过你么?我怎么一点都记不起来?”
“哼,你就装吧,一会儿大夫来了再说。”张桓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但当大夫来了,把着她的脉,虽什么都没把不出。却也不敢断然说骆晨晓是假装的,想了想,就说如果之前骆晨晓碰到过什么意外之事,有可能会失去记忆的。
张想斜眼盯着骆晨晓,忽然想起那晚她房中的大火,以及烧断的房梁,不由有点将信将疑。
半个月过后,杨广携妻带子在侍卫的护送下返回。听到张桓的禀报,他品着茶没言语,挥手叫来那两名暗卫仔细盘问,从夜晚来袭的黑衣人,到莫名失火,以及骆晨晓的离奇失踪,到最后发现她和她的失忆没一丝遗漏。
杨广听完,放下茶杯,淡声吩咐:“去,到窑场察看一下那个粗人。”
侍卫听了窑主的禀报,大为吃惊,生怕回去说不清,干脆将陶矿窑主带回了总管府。
杨广面无表情地坐在议事厅宽大的桌子后面,低头翻看着一块绵帕,似乎没有听到窑主说了什么。
那人在窑场耀武扬威,此时却象见了猫的老鼠大气也不敢出,禀息静气低头站在桌前,不一会儿,额头就开始有汗露出。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突然,杨广冷不丁吟了一句诗,窑主不知所意,面皮抖了几下,露出一丝谄媚的笑。
“那人真的死了?”杨广终于放下绵帕,挑眉望向那人。
那人触到他冰冷的目光,不期然打了个冷站,还好没失口认罪,硬撑着将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是,那场疟疾连赤琨一共死了五人,都扔到窑场三里外的乱葬坟去了,一向矿里有人死掉,都是扔到那里面的。”
“混账!”
杨广一声厉喝,吓得那人登时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浑身止不住打起了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