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冷依旧静静看着平静的湖水,道:“没关系,我再陪陪公主吧,她一人在湖底,该是多寂寞。”
忘忧林里,冰湖底下;落子鸳仍是静静沉睡着。透过晶莹剔透的冰,里边的女子依旧那么美好。只是周围一片无边无尽的黑暗和寒冷。
冰湖边,夜冷凝视着平静的湖面,想起被黑暗包围的女子,叹息那该是有多寒冷。
好冷,好冷,好安静。落子鸳感觉到周围是一种彻骨的冷,以及,死一般的安静。
此时的落子鸳内心已经相当平静,心中所想的只是一句话:他不会来救我了,他不会来救我了,他不会来救我了。慢慢地,这种声音渐渐消失。内心,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一滴鲜血滴在湖底的冰棺中,冰封的子鸳眼眸安详地闭着,只是,仿佛听到有什么声音,“咔嚓”破碎了,原来,这就是心碎的声音。
今日,忘忧林不再那么安静,黑压压的军队和文武百官围绕在冰湖周围。夜王白容苍老了许多,披着厚重的黑色长袍,不停摩擦着无名指上墨玉戒指。
过了片刻,丞相苏清缓缓走到夜王身边,声音难掩激动,道:“夜王,时辰到了。”
夜王白容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将手掌划破,很快一位身着黑衣长衫,披着黑衣斗篷的青年用水晶杯接住夜王手掌流下的血液。
接了差不多半杯,黑衣青年双手捧着水晶杯,高举过头顶,走向一旁准备好的满篮洁白蔷薇花瓣,小心翼翼用手指蘸着血液,滴洒在洁白蔷薇花瓣上,边滴洒边围着花篮绕圈,嘴里念念有词。
很快,鲜红的血液像施了魔法般,迅速将洁白蔷薇花瓣染红,不多时,水晶杯的血液已经所剩无几,而一篮洁白蔷薇花瓣,此刻全是血红一片,显得妖娆而残忍。
黑衣青年将水晶杯递给一旁的小厮,提起花篮,走近冰湖,斗篷一掀,将篮子里被鲜血染红的蔷薇花撒向湖面。
诡异的现象发生了,每朵花瓣仿佛千斤重,在湖面漂浮片刻,迅速沉向湖底。
黑暗,寒冷;黑暗,寒冷;黑暗,寒冷。
无边无际的黑暗,痛彻骨髓的寒冷。
冰棺依旧散发着阵阵寒气,忽然一朵血红色花瓣落在冰棺上,两朵,三朵..很多花瓣沉落在冰棺上。
很快,血红色花瓣将冰棺完全覆盖,完完全全包围。
有什么神奇的力量,将厚重的冰棺缓缓托起。
冰棺被竖立起来,缓缓向湖面方向升起,围绕在周围的血色蔷薇花瓣,一瞬,变成了一个个利器,刺向坚硬的冰棺。
“哗啦”,只一下,冰棺碎裂成一个一个小冰块,散落在湖底。
落子鸳的身体向湖面缓缓升去,周围血色蔷薇花瓣漂浮在落子鸳周围,妖娆而艳丽。
女子丝绸般墨色的秀发随意散落在腰间,似墨在水中晕染开来;月白色与淡粉红交杂的委地锦缎长裙,裙摆与袖口银丝滚边,袖口有着淡黄色花纹,浅粉色纱衣披风披在肩上,裙面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紫鸯花,在湖里绽放开来;仿佛是冰湖里不可方物的湖妖,腰间扎着一根粉白色的腰带,奇异的花纹在带上密密麻麻分布着;左手小指上戴了一枚象征夜国的尾戒,虽不是碧玉水晶所制但也耀眼夺目。
只是女子眼睛依旧是静静闭着,嘴唇没有任何弧度,任秀发在湖里随意漂浮摇曳。
羽化而登仙!
终于不再是黑暗,不再是寒冷。
落子鸳缓缓向湖面升起,身上的纱衣如烟般在湖里描绘完美的弧度,似泡沫,美丽而梦幻,不可以轻易触碰。
血色蔷薇花瓣缭绕在落子鸳周围,随着落子鸳一起缓缓上升。
感觉到湖里透过一丝光亮,也不再那么冰冷,仿佛可以闻到岸边的花香,听到枝头上的鸟鸣;
血色蔷薇花瓣慢慢在湖里散开,其中一朵花瓣不小心碰到落子鸳左手小指上的尾戒,一瞬,戒指仿佛沾染了蔷薇花瓣上的鲜血,如墨般慢慢将戒指染红,很快,戒指周身血红一片,灼灼妖娆。
冰湖湖边,夜王白容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目光紧紧盯着平静的湖面。丞相苏清眼眶里有些湿润,公主,终于要醒来了么?
文武百官和黑压压的军队鸦雀无声,默默注视着冰湖湖面,期待某个瞬间。
冰湖湖面开始冒出一个泡沫,白容见状,很是激动地向前走了一步,被丞相苏清及时制止。
一个泡沫,两个泡沫,越来越多的泡沫,慢慢散开来,渐渐消失。
“子鸳。”白容声音竟有点沙哑。
“哗啦”一声,众人惊呼,只见一位绝色女子从水中优雅跃起,水滴顺着秀发滴落在湖畔,浸湿的衣袖划过完美弧度,悬空在冰湖中心。
很快,浮在湖面上血红的蔷薇花瓣,慢慢旋转上升,缠绕在绝色女子周围,撩拨女子秀发,舒展女子衣袖,轻触女子裙摆。
很不可思议,原本湿漉漉的衣袍和秀发,慢慢变干了。
白容望着落子鸳,想说什么,却终是没说。
忽然,如蝶翼般的睫毛微微动了动,继而,缓缓睁开来,美丽的瞳孔仿佛看穿人心,眸光极深,却不见波澜,像平静时的深海。
湖畔站立的军队和文武百官不敢呼吸,只是静静看着,心思百千。
随即,落子鸳在湖中心旋转一圈,围绕在身侧的血色蔷薇花瓣缓缓落在湖面,自觉铺出一条通向岸边的花瓣路。
当白容看到落子鸳尾戒血红色的戒指时,瞳孔顿时一紧。
来不及思考,白容目光紧紧锁住落子鸳,眼神却透露出一丝苍凉。
落子鸳旋转一圈后,悬空的身子缓缓降落在花瓣路上,当脚尖及花瓣上时,众人心惊。
只见落子鸳衣袍无风自飘,踩在花瓣路上,一步一步,袅袅地向冰湖岸边方向走去。
当落子鸳往前走时,后边的花瓣便化为血水,在湖中晕染开来。
白容静立在原地,看着落子鸳一步一步朝自己的方向走来,心里微微一紧。
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而落子鸳,又是为何而“重生”?一阵风吹过忘忧林,没有人发现,周围花瓣,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