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尸体非常怪异,我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尸体。”曹南对着尸体来回观察良久,终于打破沉默道。
“曹先生有话旦说无妨。”
“从尸体表面看来,上官大人觉得此女子死去有多久?”
“照表面来看,应是死去不多时,尸体尚有余温,肌肤与尸体僵硬的程度也表明应是七八个时辰前死的。”
曹南目光炯炯道:“错了,只凭尸体表面来推测死亡时间,那就大错特错了。”
“曹先生另有发现?”
“照面来看,这女子应是眼窝微陷的长相,可是如今一看,却不觉得眼窝有多深陷,一来是因为她表情过于撕扯,以致面部肌肉损伤,影响我们的视觉。二来是因为她的眼球早已突出,又因着眼膜的瘀血难以轻易分辨出来。”
“眼球突出?”
“不止如此,上官大人请看这里,腹腰部分本身因囤积大量秽物而在人死之后最先腐化,这具尸体的腰腹部分早已腐化得差不多,只是因此处天气阴寒,又因为其他一些我也不得知的原因,没有蔓延到全身。若是在常温常理之下,这具尸体应早已全身□□,而不是像现在所看到的那样干净明了。”
“照曹先生说的,按尸体内部来看,死者已经死去起码有二十天了?!”
“具体有多久我也推测不准确,照死者居住的环境来看,四周雾气密布,应该很快□□才是,可是死者却面容完整,内脏□□,却未蔓延至全身,似乎是有股力量将这蔓延的趋势生生打断了,实在是太神奇了——”
上官衍与曹南站在阴森透凉的阴宅子里,对着乌红血痕中的尸体神色凝重。没有人敢动这副尸体,甚至是她那对诡异瞪得眼眶暴裂的双红都没有人将它们合上。
盯着尸体太久,上官衍突然心生恶心,心中却十分悲凉,一个人生前再美艳无双,死后都是一具令人害怕的尸体,尤其是像金娘这般,死得如此诡异,连多看一眼都怕恶梦敲门。
他转开头道:“具体的死亡时间推测不出来,那这件案子便有些棘手了。”
曹南道:“死者头上还有个伤口?”
“是的。伤口作过简单的伤药处理,但没有愈合或者结痂的现象,应该是死前不久造成的。”
“钝器所伤,力道还不小,破了个洞。”曹南家常便饭似的扒开伤口观察。
钝器?上官衍心中一动,拿出方才一起带出来的砚台:“会不会是这砚台造成的?”
曹南拿来比对了一下,但金娘头发浓密,伤口又黑乎乎的看不出大小,他拿来桌上剃刀,将伤口附近头发尽数剃去,一作比对,果然与砚台一角吻合。
“看来这就是砸伤她后脑的凶器。”上官衍灵机一动,拿出册子翻了几下,突然手指比对了下,走到金娘脚前量了下她的鞋后跟,道,“那个月牙形的印痕,应是由死者脚后跟用力磕出来的!”
曹南眼睛一亮,道:“没错,我说怎么见着这么眼熟。以金氏身高为径,以坑印为中心,假设她当时向后跌倒,刚好位子就是砚台所在的位子!”
上官衍脸上露出难得的释然,比破了案子还要开心,这几日来他一人研究案情,苦无尽展,没想到半晚与曹南共事,便有了如此眉目,忍不住一拍掌,指着册上所画小图道:“没错,没错!当时死者应该是站在印痕此处,向后跌倒,头撞砚台,当时应是流了血,但砚台有墨,血有流出溅进难以观查,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没有在地上查找到相关的血迹的原因!头伤一事已经解决了!”
曹南一皱眉:“但是金氏身小纤瘦,即使摔倒也不会有如此大的重量会印出这么深的磕印,更不会将头磕出这么大一个窟窿。来我刚才看到尸体两肩也有轻微瘀伤,试想当时是否有人按着她的肩膀,用力将她向后推去,两人的力道,倒是会有可能。”
“难道凶手杀人之前,还将她推倒在地?但死者头上伤口明明做过简单处理,凶手既然决定杀她,又怎么可能会给她时间处理头上伤口?”
上官衍又在册子上记下:推倒死者之人——凶手?
“还有一个发现,可能对案情会有所帮助。”
“请讲。”
“死者的死因。”
“她不是被发束勒死的么?”
“一开始我也这么认为,勒痕的确是由发束造成,但在我将发束拿出后,发现伤口上还沾有一些金粉,而发束上却是除了血肉,只沾了一点金粉,量比伤口上要少得多,应是沾了伤口上的金粉才有的。”
“那曹先生的意思是,死者是先用带有金粉的东西勒死,凶手再将头发覆盖上去的?”
“并不仅仅如此,大人请看死者身后尸斑,是否觉得有异常?”
“尸斑分布正常,死者死后应该没有被移动过。”
“我指的不是尸斑分布,而是尸斑的稀度如果死者是被这样勒死,喉间血液大出,尸斑因血液减少而也相对的稀薄。但是死者身上的尸斑却不像应有的那样稀薄,这出血应该是在死后,而不在死前。再者这勒伤却相当平整,凶手似乎没有花多大力气便将喉管切断了。而且——”曹南阴隼的眼睛一直盯着尸体,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