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三笑突然停了拍手,侧耳听了听,认真道:“你们有没有听见一阵哭声?”
“哭声?”海漂举头看了看周围,心中一跳,突然焦急万分地冲向绣庄院子,“是飞姐!”
“飞姐——”海漂敲了敲房门,房里头正凄惨地响着女人悲痛绝望的哭声,“飞姐!开门!是我!”
没有人应门,只有女人凄厉的哭声,她整个人包括灵魂仿佛被悲伤吞噬了。
“发生什么事了?”上官衍担忧地看着紧闭的门。
“她知道了……”海漂喃喃道。
“她知道什么了?”上官衍奇怪道。
一刹那,海漂感觉这个名叫上官衍的男人眼里闪过了担忧与微小的恐惧,但他没有时间去解读里面的内容,他用力地推开了房门——
房内散满了一地的纸页,白底黑字,赤红的鲜血般的点印!
燕飞就坐在纸页堆乱的中心,手上身上零印着一堆堆的血红,长发散了一身,凌乱地哭泣着。
“燕飞!”
“飞姐!”
“燕姑娘!”
“燕老板!”
四个人异口同声!
“别进来——别进来——”燕飞慌乱地护着身下的纸堆。
“飞姐,你在干什么?”海漂小心翼翼,生怕惊动这脆弱不堪的女人。
燕飞俯下身在纸堆里找着什么东西,一张张地翻,几乎每一张上都留有她手上的鲜红,她保护着这些凌乱的纸张,好像在保护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别进来,我求你们别进来,别进来……”
“她在干什么?”项武不明所以。
上官衍轻轻皱起了眉:“她在读信。”
项武仔细看了看燕飞,只见她拿着手上的几张信纸样的东西,无助又绝望地在纸堆里找着什么。
“为什么找不到……为什么找不到……为什么我这么没用……这么没用……”燕飞终于停止了,她用力地握着手里的信纸,恨不得将它们揉进自己的心里,好能将所有的字眼刻在最深处。
韩三笑叹了口气,避着纸页走了进去,纸页上血红血红的,是她查字时标出来的朱砂标志,纸页上阐述字意的字刚劲有力,纸张并没有多旧,最多不超过五年。
他慢慢蹲了下来,看着她紧攥在手里的纸页,轻声道:“你再这样用力,信纸要破的。”
燕飞紧紧将信抱在怀里,已哑得哭不出声来,眼流如注,冲刷着苍白病态的脸,声音都已经嘶哑:“我真没用……我连爹最后想对我的话都看不懂……我真没用……我为什么不学字,为什么不多学点字,这样我就能看懂爹爹要跟我说的话,我真没用啊……”
韩三笑小心拿过燕飞手里的信,上面圈圈点点的,已有大半都被朱色划得密密麻麻,泪水交融着墨汁,信很多地方都已经模糊了。
“傻丫头,你真是傻……”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就算你不回来,不愿回来……我也只是想你好好活着……为什么最后一面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又让我知道……”燕飞紧紧攥着韩三笑,声音卡在哭哑的喉咙间,一切都有心无力,她盯着韩三笑质问他,好像他就是那个抛妻弃女客死异乡的父亲。
燕飞疯了一般,歇斯底里,痛心疾首,众人皆看得心中难过。
“嘘,你睡一会,很快会好的。”韩三笑轻轻将燕飞拢在怀里,小声安慰着,他的话让狂躁的燕飞瞬间安静下来,只是俯在他肩上轻声哭泣。
韩三笑又叹了口气,将燕飞交由海漂安置在床,转过身来,整张脸顿时横眉竖目寒气布结,像变了个人。
他咬牙切齿,一股不可近靠的气势箭拔弩张开来,他愤怒地冲出门,站在门口对着外面吼道:“宋令箭,你******无药可救!要是燕飞有什么事,我一把掐死你!”
对面小院安安静静,也不知道有没听见,总之没有任何回应。
上官衍与项武一个对视,这样的凶恶叫骂,与这里相互传颂的友情可不太一样。
“别躲在里面装死,你干得出这种缺德事,就不怕不得好死!”韩三笑想必是气疯了,什么话都乱堆出口。不过无论是谁,看到燕飞这样痛苦失心的悲态,也会为她打抱不平。
“蹦”的一声,宋令箭院中响起一阵巨大的关门声,这就是她的反应。
“叮——卡——”铜铃摇了一下,被巨大的甩门声卡断了声音。
项武突然皱起了眉,正想转头说什么,却恰好撞上了身后海漂的目光,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突然急促地吸了口气:“大人!”
上官衍正眼中闪过不悦。
“燕老板家中带丧,我们不便打扰,先回去吧。”上官衍温和道。
项武避开海漂的注视,垂头道:“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