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吹咽,还是那两个瘦弱大眼的黑衣人。
女黑衣人双眼阴冷地盯着将起的海潮,冷冰冰道:“他已经开始行动了。”
男黑衣人仍旧是坐着,黑色的袖盖下面,修长白净的指头拄着下巴,沉思般遥望着远方。
想了许久,男黑衣人道:“这件事情,我们不插手了。”
女黑衣人怒道:“什么?!我们跟了这么久,你却说要放手?”
“这里已经乱了套了,我们不仅占不到任何便宜,还会给这里添乱。先让他们斗着,等好坏高底分出来了,我们再做我们该做的事。”
“可是——可是她就快要死了!”
“她不会死的。”男黑衣人微微一笑,长睫乌黑的大眼睛更是秀气,却有种说不出的阴森。
女黑衣人兴灾乐祸般邪恶地笑了:“她活着只会比死还痛苦。”
男黑衣人冷冷看了她一眼:“你高兴什么个劲?”
“看人生不如死不觉得有趣么?”
“我不觉得有趣。她待你不薄,你却要坐看她生不如死,你的良心给狗吃了。”
女黑衣人恶狠狠道:“她待我不薄,是因为她以为我像她一样是个无知愚蠢的小丫头!再说良心?良心是什么东西?心肝脾肺肾,良心摆在哪里?你指给我看!”
男黑衣人冷冷地看着她。
“你别忘了,这句话,是你原封不动让我记住的。现在你倒跟我提起了良心。”
男黑衣人站起身,缓慢优雅,海风猎猎吹着他的衣裳,虽是蒙着脸,却难掩潇洒之流:“我教你杀人,教你无情,教你狠心,却没有教你狼心狗肺,我让你杀人,却没让你把看别人痛苦当成一种乐趣,手起刀落,干净明了,我也从来没让你去戏耍一个人的命。如果一个人连一点真的情感都没有,还不如做条吃良心的狗,好歹也尝过良心的味道。”
女黑衣人怔怔地瞪着男黑衣人,秀气的大眼马上漫上泪水:“你拐着弯骂我连狗都不如?”
“你是怎样的人,听进去的就是怎样的话。“男黑衣人淡淡看了她一眼。
“我今天的一切都是你亲手造成的,现在却在这里教训起我来了。”
“无药可救。“男黑衣人双手插在腕筒里,一步几丈地走远了,海浪高卷迭天,将他的话一圈一圈地打散在风里。
女黑衣人轻蔑地笑着:“你走着瞧吧,我会让你知道,你的时代早就过去了,总有一天我会取而代之,让你诚心夸赞!良心?谁看得见,可笑至极!”
但男黑衣人已不见踪影,他听不见女黑衣人的壮志雄心,也根本不想听。——————————————————————————————————
宋令箭推开门,看到韩三笑就站在房内,心事重重地看着床上昏睡的燕飞。他似乎这样站了很久,以至于对她的到来都没发现。
宋令箭习惯了沉默,在燕飞边上坐下,铺开针卷,开始给燕飞施针。
眼看着燕飞头额间插满了泛红的银针,韩三笑不忍地闭上眼睛转过身去。
“等去了湿气,再用参药调养——”宋令箭转头问立在一边递水的夏夏,“她是不是吃了什么其他药物?”
“哦,是,前几天飞姐发病也很严重,宋姐姐又不在,上官哥哥给了我一颗药,说对驱寒护体非常有效,我便拿来照他的吩咐煮焦在飞姐的药里给她喝了,飞姐说喝了感觉身子暖暖的,还挺有效的,所以我现在还在用着。”
“上官?就是新来的县官么?他平白无故干嘛给你药?”
“恩。刚好飞姐病发他都在,他对驱寒之事似乎也有点心得,大夫看得药方他也都懂,他说那药他早年用过,非常有效,现在他用不太到,放着也是浪费。”
“外人给的药能随意给你飞姐吃?不怕吃出人命来?”韩三笑有点迁怒的意思。
“药还有没有?我看看。”宋令箭打断他道。
“还有小半颗,在厨房,我去取。”夏夏转身出去。
房里归于安静。
“那个送信的少年,名叫燕错。”韩三笑打破沉默。
“燕错?”
韩三笑从怀里拿出信道:“这是他要带给燕飞的信。”
宋令箭盯着信,再盯着韩三笑,却不接,神色古怪道:“她的信,等她自己醒了再看吧。”
韩三笑苦笑,这个时候还谈什么道德举止,将信纸从信封里抽出来,拿起宋令箭冰冷的手,沉重异常地将厚厚一叠的信纸按紧在了她手里:“你先看看再说吧。”
宋令箭一脸迷惑,只手收起针卷,展开信纸,马上惊讶地瞪起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