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衫很快地回来了,气喘吁吁,手里紧拉着一个小少年,生怕他跑了似的,四处张望了番,但院子却已经人去椅空,安安静静,像是根本没有人来过一样。
小少年眼中闪过无奈,脸上却还是笑眯眯的,对这个不着调的娘亲早就已经习惯了,总是想些事情出来逗逗他,想他陪她一起玩:“娘亲,你又逗我了。”
紫衫四下找着,厥着嘴道:“什么嘛,明明刚才她还在这里,还答应过我一定等我回来的呢!就坐在这张椅子上呀——宝贝,她长得可叫我顺眼,难得有个人会让我不嫌弃呢,我正想拉你来看看,院子里什么时候来的这样人物呢,怎么一眨眼,人就没了呀!”
“怎么最近院里有来新的人吗?”小少年装做信任她的样子问道。
“她说她是今天刚来的。”紫衫有点生气,插着腰厥着嘴。
“那长什么样咧?”小少年掸着自己的衣袖。
“跟我差不多个,身形也差不多,脸尖尖的,嘴巴小小的,眼睛长长的,穿着一件青色的长衫——”
小少年抬头看着母亲:“你在说你自己吧?着点调行不?我想配合你,你也不用这么敷衍我吧!”
紫衫一愣,这么一描述,还真是跟自己有点像,为什么她刚才都没有注意到?!转眼马上瞪着眼说:“喂,什么叫配合我啊?好像我诓你似的——如果真要诓你,这个法子也太没创意了吧!”
小少年摇了摇头,但表面上还是装作应和这爱恶作剧的母亲的说法,敷衍着四下帮忙看了看——
他突然扁了扁嘴,看到摇椅的折槽之中,有一个竹色的画筒,若是不仔细看,还真是很难发现。他走上去,拿起了画卷。
紫衫道:“这椅子我方才还叫人来擦过,上面没有这玩意儿——对对,一定是那青衣女人落下来的,你看,我没有乱骗你吧~快打开看看,留了什么值钱的宝贝没有!”她的眼里冒着光。
小少年掂了掂画卷,估了一下重量,约摸也就是一幅画的重量。难道真的有人来过?什么人?照紫衫的描述,如果真有一个这样长相的人,他绝对不会一点印象也没有——但是,谁能不动声色穿过千珠万弦,来到夜庄的中心院落小坐?
“想什么呀,快打开呀!”紫衫一点心事不带,急着敲小少年的肩膀。
这个娘——怎么就是个脑子这么简单的人,哎!
小少年小心翼翼地打开画筒,里面果然是副画,并无裱作,只是一页苍白的纸,卷得有点皱,还微有点发黄。
“快看看画了什么!”紫衫飞快凑过来。
画纸展开,只见里面一个站立的男人,一张美妙绝伦的脸,紫色的长衫,微粉的梨花,独是那头长而缥缈的头发没有着色,是忘了?还是墨不够了?
紫衫拿过画,着了迷般地看着画上的男人。
小少年盯着画皱起了眉,小小年纪,心思却胜过而立之人。此刻他心中思量,这画上的男人面目,为何与母亲如此相像?是有人卖弄玄关?还是假意献媚?这青衣女人是什么人?居然可以无声无息出入这院子,方才母亲来说有生脸人时,他还留意了一下院中各池情况,千珠万弦的机关没有被触动任何,还以为只是母亲又一个无聊的玩笑。
这时他注意到画下淡淡的字墨:碧玉像,连城赠红颜。
紫衫也注意到了,奇怪道:“碧玉?这就是他说的那个最美的男人?”
“她跟你说过什么?”
“就闲话家常,她说她认识一个叫碧玉的男人,比天下任何女子都美,我还不信呢,如果这真是碧玉的画像,那,那我估且就信一次吧。”
碧玉?小少年搜索着记忆中的各种人名,如此人物,好像没怎么听过。
“哎,早知道这外面大千世界这么多俊美男子,我就不用为你爹那个老头子这么纠结生气了,还气走了你小伯伯,现在他欠我的几锭金子,我都可以盖座大房子来收租了!好气人哦!”紫衫在为不相干的金钱事情恼火,一点也没有发现事情的严重情。
“娘,那个进来,就跟你闲话家常?没再说别的?”
“没有唉——咦!你看你看,这上面还有我的名字唉,是巧合还是故意的哦。连城?难道是那个青衣女人的名字么?”紫衫点着画上的“红颜”两字,翻着眼睛思考着。
小少年抬头看着院上天,闭上眼睛倾听一切,却什么也听不到。风平浪静的江湖,难道又要开始起波澜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