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韩三笑被一阵烟灰呛醒。宋令箭在用脚踢倒昨天火堆的废架,烟尘乱开,丝毫不管还躺在地上熟睡的韩三笑。
最令韩三笑生气的是,她不止没有道歉,眼中连一点愧疚的神色都没有,她就当他不存在般,踩碎了碳渣,烟尘渺渺中走了。
秦正似笑非笑,眼神里还带着点忧患,递来水道:“等了你很久了,宋令箭赶路心切,再等不及你这样睡下去了。擦把脸,凑着水吃点干粮,启程吧。”
韩三笑气道:“呸,这毒女,敢情就是故意想把我弄醒才弄得我一脸灰!”
秦正笑了。海漂也笑了。
这一笑,昨天群獒包围的那阵阴霾也轻淡了许多,几人继续上路了。
接下来又是不停歇的山级,而且越来越难走,棘林深深,时而有野鸦掠过,只只都如鹰般大,叫声都显得可怖苍凉,根本就不像南方境地才会有的山景林色。
连轻功高强、擅山野行路的秦正都忍不住憋出一句: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蜀道难?这鬼道堪比上西天!
韩三笑心中碎碎骂了千万遍,顺便带进宋令箭的祖宗十八代,正被这些突然蹿出来的野乌弄得心烦意外,突然听见后面传来很多杂乱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分明是脚掌贴地的声音,似是一群野兽在群奔,
宋令箭将海漂拉到一边,秦正早已腾到树上,不过一会儿就有一群黑影快速奔来,不下五只的黑影都有着十一郎的身形与眼睛,甚至更要高大一些,精壮一些。
领头的那只绿眼犹精的冷冷地盯着宋令箭,但却又像昨晚那般,突然无声地远离开了,不过一会儿,不远处有几个跳跃飞腾的黑影,——它们在跳什么?跳得幅度如此之大,可以高过参天密林?
“看来这群山之中果然不只昨晚那一小群獒犬啊。”韩三笑不明心思地感叹一句。
秦正看着远处皱着剑眉道:“远处那是什么障碍,竟连獒犬都要如此谨慎高跳——我们离目的地还有多远?”他转头问宋令箭道。
宋令箭看着前方道:“翻过那山就到了。”
再翻?韩三笑听到这个字腿就软了,但是出于这两天的奇怪景象与群狼奔跑,他还是忍着没罗索。
几人再出发,不久便遇着了山谷间的断崖层,只有跳过这宽有十几丈的断崖才能去山的那一边,难怪刚才黑影跳跃,原来是要跳到对崖去,韩三笑笑道:“这下可好了,还得找棵大树,还要慢慢把树砍好过能过山了。哎,说起这个,宋令箭最在行了,我当初认识你的时候你就一脸人家欠了几百两银子似的在砍树。……咦,你看,那边有大鸟飞过——”
秦正道:“何须砍树如此麻烦,直接跳过去便是。”
宋令箭收回冷瞪韩三笑的眼神,拉着海漂道:“怕吗?”
海漂淡淡一笑,宋令箭带着海漂后退几步,突然用力一蹬,已是到了对面,两人从容不迫地站在崖边,衣袂飘动的样子有些像天人下凡。
韩三笑挥手疵牙大笑:“不错不错,落地姿势很不错,堪称完美呀!”
宋令箭马上松开了海漂的手,海漂怔怔看着脚下云雾缭绕的无底崖。
秦正乍眼一笑:“好身手,倒有故人一般身手。我们也走吧。”不等韩三笑废话,秦正已拉起他的手,足尖一点,腾空而起,在空中潇洒地翻了个身,轻飘飘地落下了。
韩三笑稳住了身形,宋令箭刚巧转过身要走,海漂在无声地叹气。
韩三笑真的不明白,宋令箭一路上几乎没与海漂开口说过话,既然如此,又何必一定要将他带在身边?难道还觉得他是个包藏祸心的怪人么?
山路只走只峭,韩三笑感觉有点吃力,知道自己那一日后内气大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补回来,刚才纵身一跃,落地的时候差点岔到了气。
宋令箭看出来了,秦正也感觉到了,所以宋令箭前进的步伐慢了很多,秦正也转由前面垫到了他后面,有种不用道明的默契与体贴。
一路上不断有苍猊犬经过,有时候一两只,有时候三四只,有些急速地从他们身边跑过,有更多的都是疵着牙瞪着他们,冷冷地站在路前,直到宋令箭走过,它们才不情愿地退后几步,隐没在山林间。
韩三笑咬牙切齿,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无比憋闷气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