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不就是叫了个锣么,谁这么缺德拿钉子砸人,是谁?有本事扔钉就别没本事站出来!”三人中间的男人整弄着一个锣,气呼呼地向他冲来。
章单单还没从方才那种莫名的压力中反应出来,一脸的冷汗挥之不尽。
“咦,老章,咋是你?没想到我出去大半个月,回来第一个看到的居然是你这张马桶脸!就该知道这棺材钉是谁的嘴里吐出来的,你想要人命啊你?!”韩三笑张牙舞爪,将手里的铜锣挥得呵呵作响。
章单单双眼一刻不离地盯着铜锣,方才那声音明明就是铁钉射地锣面上的尖噪声,可是这锣面却连一个微小的坑洞都没有,正常情况下,这锣面早该穿了好几个洞了。
韩三笑见章单单恶狠狠地盯着他的铜锣,马上将锣塞在了旁边男人的怀里:“我承认,的确是我的神经锣发病,莫名其妙自己叫得碜人,你要不要反应这么过度,到处乱射钉子?射到别人怎么办?你想干什么?这可是衙门的东西,你还想讨回公道呢?”
“神经?”抱着锣的男人高大修长,有着极雅的身形,语声笨拙地问道。
“是的,神经。就是指一些你无法控制而且非常不正常的事情,详情请见我左边这位。”
宋令箭站在韩三笑左侧,灯笼是由她提着的,这天并不是很暗,三个眼力好使的年轻人却已提上了灯笼,在无人的巷子里走着,似乎在召示着什么,显得非常怪异。她正一脸阴冷地盯着章单单。
章单单觉得自己全身寒毛直立,他第一次觉得韩三笑这个游手好闲的人其实没有他看起来的那样简单,甚至比这里的任何一个男人都复杂,刚才那声锣响,也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无心,却刚好将他从那股奇怪的内气中解救出来。
见章单单不回答,话多的韩三笑继续追问:“你在这里干什么?——哦,我知道了,追债,一定是追债,我记得起了,宋令箭还欠你一躺椅的银子,交了货人却跑得无影无踪,可把你吓得,一脸冷汗,哈哈。”
宋令箭还是盯着章单单,眼里更多了层探寻的意味。
章单单恼羞道:“放你的屁!我来送货的,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韩三笑以手作檐,非得纠缠一下:“货呢?我怎么没看到?”
“我正往外走,自然是送完了货。不信你自己回去看燕老板院中的木床,我不信这世上还有第二个章单单可以做出一张一样的来。”
“了不起,真了不起。”韩三笑平时没这么爱较真,可是他一看见寡言易怒的章单单,就会像变了个人似的怎么讨厌怎么整。
章单单瞪了韩三笑一眼,对着宋令箭两人抱了个拳道:“我先走了,少陪。”
站在一边的男人也跟着笨拙地抱了个拳,好玩地笑了起来。
韩三笑偷偷凑在他耳边道:“你看,这木匠手里给铁钉捏满了印子,我那一声锣一定吓得他快尿裤子了。”说完他自己嘿嘿笑起来,海漂也跟着笑,虽然他不懂韩三笑在说什么,但见他笑得开心,也觉得这一定是件好玩的事情。气得章单单脸都要绿了。
“闭上你的嘴。”宋令箭不耐烦地瞪了韩三笑一眼,转头对海漂道,“别跟这个白痴闹,你也想变白痴吗?”
海漂半眯着眼睛,也不怕宋令箭的嗔怪,笑着不说话。
“哗拉拉……咕噜噜……”
“哇,地上掉银子拉,大家都别动,一定是我掉的!”韩三笑大叫,飞快地捡起了滚到脚边的一锭银子。
“飞姐。”海漂撇脚地叫了一声。
宋令箭转头看了他一眼,倒是将这个称呼记得紧,看来离开之前,他就已经在记录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了。
燕飞捂着嘴站在巷子那头,眼里已布满了眼泪,似乎忍着极大的悲伤盯着三人,慢慢后退几步,回身飞快跑回家去了。
韩三笑怔怔道:“我没说这银子拾了就不还,她干嘛这反应?好像随时要吐出来的样子?该不会是看着你恶心吧?”
宋令箭漫不经心地盯着地上散落的银子,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她拂去散乱的发道:“我上山了。”
“上什么山?刚回来也不先整个窝,就往山上冲是什么意思?山上有宝贝吗?”韩三笑捡着地上的银子。
宋令箭已经转身要走了,韩三笑也不阻拦,只是继续捡着银子道:“你知道她为什么这样的,若不是你拖拉,我们可以提早回来的。就算你不想,也要为她想想。燕飞心里最重要的永远是别人,而你心里最重要的永远是你自己。”
宋令箭侧着头冷笑,两人的气氛又开始变得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