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武林,能掩过你的感知的,不多吧?”韩三笑心中浮起几个名字,却无法将这些名字与这里的一切搭上边。
夜声平静地微笑着:“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而这股力量,可以悄无声息,也可以惊天动地,大音无声,大像无形,此人已超出小生的掌控极限,也许只有老爷能与他一较高下。”
韩三笑心中满是忧患,赵逆被消去武功,难道是与这神秘的力量有关?他为什么要消去赵逆的武功?难道赵逆的失忆,也是这个人造成的?
“小生此次离庄,只是为了家中事宜。老爷也曾吩咐过,江湖多事,却自有定律,身为夜庄中人,除非天翻地覆,邪道遮天,否则只坐一方静观局势。但近日来朝堂力渗江湖之势,朝堂是权庙,江湖是义海,本从不干涉,有人破坏此中规律,小生便不能坐视不管。”
“什么情况?”韩三笑心中莫名烦躁,失落与厌恶并重。
“那日秦正密见了引他入暗术的师父单不二——”
“他与单不二怎么又凑到一起了?”韩三笑语声像是惊讶,心中却格外不耐烦。
夜声笑了,笑得有些得意,似乎在说,终还是我夜声知道得比你夜家公子多:“单不二是暗术之王,最擅研制暗利之器,当年燕仲与他交情不浅,还向他学习造研之术。也正是因为燕仲与他的交情,才有了今天的点眉杀手。”
“你是说,秦正师承单不二?”
夜声点了点头:“秦正出师之后,单不二也从不与人提起这段师徒关系,故知道的人并不多。燕仲弃族南下后,单不二也失踪了。”
士为知已者死。孤僻的单不二也退隐出局,誓随知己在南方小镇做了个平凡的人。
“秦正此人亦正亦邪,心狠手辣,却独对燕仲忠心耿耿。现知燕仲之死与朝主赵和有伯人之仇,他以燕仲后人燕错之名调集燕族,揽纳异士,怕是个隐患。”夜声平静道。
韩三笑心一跳:“那你是想怎么样?”
夜声转头“看”着他,那眼神比正常人的还要犀利,反问道:“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此刻问出,他是以你我的身份来与韩三笑平起平坐。
韩三笑道:“我觉得你应该好好做你自己。”
夜声笑了:“小生一直都是自己。”他又变回了小声,愿向公子俯首的人。
韩三笑知道夜声心里的结果,这也正是他此次备感各种失落与躁动的原因。——无论此刻他是十三年前那个文弱的小生,还是现在这个心藏迷镜的夜庄庄主。
十三年前他一直觉得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是夜声与红颜,十三年以后,他早已在流光岁月中失去了两人年华的成熟,包括夜声无声而又无比自信的微笑,都让他无言感伤。有些东西,一旦分离,便无法守住。所以他要留在这里,守住可以守住的人和情,直到垂垂老去。
“那个使弓的女子——”
韩三笑心里突然一跳,果然——夜声这个瞎子,心中包罗万象。
夜声迟疑了,而且是反复的迟疑:“那个使弓的女子——”
韩三笑屏气听着。
夜声还是重复:“那个使弓的女子——”
韩三笑忍不住叫道:“你他娘的是鹦鹉转世么,就不能好好说话么?”
夜声垂下眼,微笑道:“公子的心乱了。小生不知如何措词才能令公子平静对待此事,只想劝诫公子一句,那使弓的女子,公子你近不得。”
“她浑身带刺,谁说要近她了。你个瞎子,琢磨出什么东西来了?”韩三笑嘴里无所谓,心里却万分好奇,但夜声摆明了就像是要挑他心结似的回迂着这个话题。
“去年的秋中,有人密杀了天罗庄五十近卫。用得正是七年前销声匿迹的游木箭术。”
“看来那时跟在宋令箭后头,让她误以为是我的那个跟踪者是你。”韩三笑半眯着眼睛打量着夜声。
“小生的本意只是想知道公子的行踪。若不是那次你们出了这个南镇,小生也许还找不到如此奥妙的避世之地。游木箭术是一门非常神秘的箭术,射箭者要有极深的武学修为,才能摧木为针游走不停,直到血流而竭。这宋氏女子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却发一箭而杀五十人,她的武学修为是有多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