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三笑怔了怔,将手里的银子塞进怀里:“少来。你是故意的。一定是自己不舍得拿太少,又不敢拿太多,转把皮球踢给我。阴险小人。记住了,你现在还欠我两百三十四两,回头给我打张欠条。”
夜声笑着点点头:“下欠小生来,一定会送上利息。如果公子等不住,随时可以回庄向我取。”
“回庄?你以为我皮痒犯贱哪,那千珠万弦你来挨挨看!我谢谢你了,但是就算我穷死了我也不回去。”
“公子不是不想回去,是怕老爷为难吧?你离庄出走,并没有犯庄规,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更何况你前段时间还为外面立了一功,现在每个人都很想再见到你,一睹大侠风采。”
“立功?立什么功?”
夜声指头点着地,像是谈着家常小事:“天罗庄主被散杀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天下间,除了夜音章,谁还能消声无形?谁还能与他一较高下?”
韩三笑道:“这你可说得不对。他虽然强得难缠,但也不至于天下无敌。这江湖之外人上有人,又不只是我们一家——再说,赵逆他也没有死。”
夜声激动的神然淡去了,韩三笑无法从那对总是习惯微笑的眼睛里看出任何情绪,他知道,夜声很聪明,聪明到一种深不可测的地步,要不然,他区区一个被划出夜族的后生,如今怎会成为夜庄的主人?
“天罗庄主是散尽了功力,一个散尽功力的废人,对这个江湖来说已经死了——而纵观天下,除了夜音章,谁还能做到这点?公子,不管是谁最后杀死了赵逆,或者说,赵逆他有没有实质性地死亡,都已不再重要了。此事对夜庄来说,只是大光之外加一烛火,对他人来说可不是。即是如此,何不一力担下,两全其美呢?”
赵逆虽然活着,却如六旬老人,手无缚鸡之力,他遗忘了自己的过去,重新做一个平凡的人。难道还要让江湖险恶来打扰他,唤起逝去的罪恶?
“当时我的确想散去他的功,但他身上有股奇怪的力量在与我的音章牵制着,后来又被上官博一枝飞花打断——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他的武功并不是我消去的——难道是你干的?”
夜声一皱眉:“我没有。我发现他时,他已经武功全失,但奇怪的是他居然还很健全的活着,气息平稳,没有任何伤筋动肺,只不过是个正常得没有武功的人而已,而且他已经记忆全无,但却不疯癫。不知道他是如何变成那样的,就像一个梨子明明被挖去了核,但表皮与果肉都俱在完整一样。”
“或许只是个巧合吧——对了!”韩三笑突然像中刺,跳起来道,“说起赵逆我就想起来了,我还没问你,前段时间,是不是你这个死瞎子假扮燕飞混到绣庄中来的?”
夜声挑了挑眉,笑:“被你发现了。不过我只是想要更多知道有关公子的事情而已。正逢那姑娘也伤了眼睛,所以小生觉得是个好机会,就乔扮过两三次。”
“你乔装成她,那你把真的燕飞藏哪了?”
“床底下。不过你放心,我只是下了些微量的蒙汗药,伤不着身子,而且时间都很短——别说,我还阴错阳差,为她挡了一灾呢。”
“哼,活该你装神弄鬼,秦正当时就得用簪子在你额头上捅个眉心点,让你死也死得娇艳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