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依旧阳光明媚,初春的好天气,似乎就是要应着远方的客人来的。韩三笑刚洗漱好,就听到燕飞房中有说话声。那声音乍一听,他以为是宋令箭来了,再一听就发觉其中不像之处,这声音懒而随意,是游家四姑娘游无镜。
燕飞道:“那个穿着白衣的姑娘是你姐姐?你要是不说,我以为自己做了个梦,以为仙女下凡来给我看病了。你姐姐长得可真美啊!”
“还可以吧。”游无镜的声音懒懒的,似乎在忙着别的事。
燕飞“咯咯”笑起来,韩三笑能想像到她傻里傻气的表情。果然游无镜问道:“你笑什么?”
燕飞笑道:“我觉着吧,你们外面的姑娘,跟我们镇上的姑娘就是不一样。就觉得好像你们身上揣着好多本事,很厉害的样子。”
游无镜语中带笑:“山里山外的人隔山看,各有各的妙处而已。”
“妙处我可没有,我只会做饭绣花,别的什么都不会,大字都不识得几个。”
游无镜道:“这些本事对女人来说,已是最大的本事。”
燕飞笑道:“可真会说话呢——对了,你有看见夏夏么?我醒来虽已有两天了,却怎么好像都没见到她?换了平时,她定要在旁上吱吱喳喳叫不停了。”
“夏夏?那个头发长得好的小姑娘么?”
韩三笑心一提,夏夏重伤之事,忘了向他们交代先瞒着燕飞,免得她担忧过度。
“恩,她平时可爱粘着我,总觉得空了什么,原来是她没露面。”
“恩。你现在要消拔毒之法,身上周边会有毒气蔓延,交代过庄子里的人不能随便进来。”游无镜倒也真是心思玲珑,一语就将燕飞的疑惑打发了。
燕飞又是担忧又是不敢置信的喜悦道:“如果——是不是我的毒拔清了,以后就不会再咳,也不会再难受了?”
“恩,得看情况。总会比以前好点。”
“恩,恩!现在我都想明白了,只要能多活一天,就已经是幸事了。至于如常人健康这样的事情,不敢奢求,呵呵。”
“你还记得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受伤昏迷的?”
“我——我不是又咳病发作晕倒的么?我这样莫名其妙病得昏倒已经有好几次了,真怕下次昏倒在没人知道的地方,也真怕下次一昏倒,就再也醒不过来了……”燕飞喃喃哽咽道。
“恩,可能吧。那种情况不会再发生了,只要你好好照我说的法子去做。”静了静,想是游无镜在准备拔毒的事情,过一会儿又懒懒道,“你有很好的生活,也有不错的朋友,其实也算活得值了。”
燕飞笑道:“不错的朋友,你在说韩三笑还是宋令箭么?”
“哦,我是说那个姓上官的男人。今天早上我出来时,他又独坐在窗边斟酌,他还问起你的病况。看来他也挺关心你。”
“上官大人?他……他怎么会在客栈里头?”燕飞的声音缓慢了下来。
“恩,而且总是一个人。”游无镜若有所思道。
“哎,想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要好好理清思绪吧,他还好吧?”燕飞担忧道。
“身体还好,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家中有亲人也中了毒,一只在问我关于拔毒的事情。”
“是他娘。他是个孝子,云娘又是个大好人——无镜姑娘你这么厉害,连我这样的毒都能治,你菩萨心肠,能不能也帮帮云娘?她真的是个好人!”
游无镜轻轻笑了,笑得嘲讽又平淡。“上官这个人怎么样?”
“上官大人?他是个好人,勤政爱民,刚正不阿,做事也很负责,但私底下又是个很和善的人,谦虚又有礼貌。”燕飞如实道。
游无镜笑了:“看来这人的确风评不错。我听说他目前尚未娶妻,也没有心上人的迹象。”
“无镜姑娘你的意思是……”燕飞的声音突然变得紧张,心跳也加快了。
“恩,我没什么意思。闭上眼睛,我现在开始以水为媒,抽取你左手至腕部分的锈毒,抽到中间时你会全身发冷,但你最好别乱动,那阵冷不会持续很久,也不会冻死你,忍忍就过去了。可是实在忍不了,想想你病发时燥咳的那种疼痛,那这冷意就觉得没什么了。——闭上眼睛,听我说话就可以。”游无镜喃喃念道,韩三笑站在外头,听着差点就笑出声来,哪有这样说话的大夫。
“我虽然主术在解毒,但必先要知毒,才能解毒。”游无镜突然掉了个话题道。
“恩?跟我说么?”燕飞轻轻应了一声。
“没有跟你说话。谁耳朵长听到了,就算是跟谁说的。谁要是听了什么不能听的,耳朵生疮长脓可就不好了。”游无镜语里带笑。
韩三笑嘿嘿笑了:“拔你的毒吧,谁要听你们讲话了,我洗耳朵去。”
游无镜又咯咯笑了,就像上次坐一在起聊关于上官礼的事情一样,笑得高兴又失态,韩三笑都快要担心她笑得手抖,拔错毒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