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姐,你醒了呀,你睡了好久拉。”
她感觉自己随着什么东西在飘荡,耳边传来夏夏清脆的欢笑声,似乎一直就那样在等着她醒来。
她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碧蓝的天空,还有时而飘入眼帘的粉色花瓣。她双手撑起身子,身子马上摇动起来,她发现自己躺在一条木舟上,木舟荡在湖里。
久湖的水,长木的樱。
她明明在宋令箭山屋前,怎么又到久湖来了?
这是梦,她知道自己在梦中,却无法清醒。
她听到有人在哼小调,转头看了看,岸边上夏夏蹲着身子拄着下巴在看她,她头发拢到脸后,编着一条漂亮的辫子,额头上戴着一块亮晶晶的珠子,穿着一件湛蓝的衣裙,像个大姑娘。
“飞姐,你终于醒了,你快看看是谁回来了!”
燕飞迷惑地看着夏夏抬头看的方向,却没看到其他人。可是夏夏脸上却是一副有惊喜要展开的表情,兴奋中带着泪意:“你看到没有,你还认不认得他?”
燕飞用力眨了眨眼睛,看着夏夏指的方向,还是没有人。她迷惑道:“夏夏,你在说谁?”
夏夏站起身,向边上移了移,好像她旁边真的有个人,她在为这个人让位子似的:“是燕伯伯啊……是燕伯伯回来了!”
燕飞一惊,猛地向四周看去,可是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她提起的心马上掉了下去,带着失落产生的怒气道:“夏夏,别开这种玩笑,我会生气的。”
夏夏急得跺脚:“什么玩笑呀,燕伯伯就站在这里,我怎么开玩笑?不信你自己看看呀,这就是燕伯伯,你爹呀!”说着她还虚空着手拉了拉,好像真的有个人站在她边上似的。
燕飞越是生气:“你还装?!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哪来的爹爹?你为什么要开我这个玩笑,你知道我会生气的!”
夏夏转头看看旁边的“人”,一脸无奈无语的表情,她还伸手做了个拉“人”的动作,似乎要将身边的“人”拉近点好让燕飞看见:“飞姐你是怎么了呀!燕伯伯就站在这里,一直等着你醒来,你为什么要装作看不见?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见他,每天都希望他回来吗?为什么现在他来了,你却要这样呢?”
夏夏说得越来越像真的,燕飞不禁动摇了,夏夏虽然是个活泼伶俐的女孩子,但却从来不乱开玩笑,更何况是这么敏感的玩笑——
她用力睁着眼睛看夏夏指着的这个人,可是她真的没有看见任何人。
她突然觉得很恐惧,如果夏夏说的是真的,那为什么她看不见有其他的人?为什么会这样?
夏夏急得脸通红,她突然转头看着旁边,好像谁在叫唤她。她认真地看着那个方向,似乎在倾听着什么,然后点了点头,转头对燕飞道:“飞姐,燕伯伯说可以证明他是你爹爹。他说你小时候最喜欢蝴蝶,但蝴蝶会飞,抓住又容易死去,所以他在房间的门后亲手刻了一副蝴蝶飞舞的图逗你开心,每次你一看那副图就会笑。飞姐,你说他说得对不对?”
燕飞颤抖着点点头。
夏夏又转过头去,过了一会儿又说:“燕伯伯还说,你小时候就特别爱刺绣,你第一副刺的绣是一朵黄色的花,可是年纪太小,针法把握不好,绣得像一个大烧饼,但是燕伯伯收到的时候极开心,因为那是飞姐你为他刺的第一件绣物。”
是的,燕飞隐约还记得,那时爹像是收到了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他将那时的她抱起来举在空中,不停地旋转着,她觉得自己好像一只蝴蝶。
“爹——爹——”燕飞相信了,因为这些事情她从来没有跟夏夏说过,夏夏不可能随便诌出来骗她——除了爹,谁都不会知道。可是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她看不见爹?!
夏夏喜道:“燕伯伯,飞姐相信了,她相信了!飞姐,你快过来呀,燕伯伯就在这儿等你,你快过来呀!”
燕飞用尽全力地盯着夏夏的附近,颤抖道:“夏夏,你们别再捉弄我了,爹是不是在跟我开个小玩笑,想逗逗我的喜心?你快让爹出来吧,我真的好想见他,别再这样了好吗?”
夏夏皱眉道:“我们没有开玩笑呀,燕伯伯就站在我边上,就在这里呀!”
“没有,没有!根本没有人!除了你我谁都没有看见!”
“燕伯伯就在这里,你快过来,你靠近点就能看见了!”
燕飞用力地划用舟浆,可是舟不进反退,离岸越来越远。
“爹——爹——你等我,你等我,很快我就会来了,你等我——”
夏夏顺着湖边跑起来,寻找着最通接近燕飞的点,她跑着跑着突然停了下来,看着身后呆了呆,突然流泪了。
“夏夏,夏夏怎么了?爹呢?爹还在吗?”燕飞觉得好奇怪,为什么她可以看见夏夏,甚至可以看见夏夏脸上的泪水,却唯独看不见那个伟岸思念入骨的父亲?
夏夏泪流满面道:“燕伯伯,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