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曹嫣!你站住,我们是你叔父曹佳的朋友,找他所托来找你的!”韩三笑扯着嗓子吼道。
谢老太婆瞬地停了下来,僵硬地站在那里。
“你跑什么跑,我还能害你不成啊!”韩三笑气喘吁吁,心道这老太婆看起来不瓷实,跑起来可真快。
谢老太婆转过身,阴冷地看着他们:“现在这世道,谁都不能信。谁知道脸皮子底下藏着什么血盆大口。”
韩三笑看了一眼宋令箭,知道谢老太婆话里有话:“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看到哪张脸皮子底下藏着血盆大口了?”
谢老太婆冷冷盯着宋令箭,这种盯法像是要绵里挑针,仔细到刺骨。
宋令箭皱了个眉,却什么都没再反应。
“当年曹良在给他弟弟——也就是你叔叔曹佳的信中说,他与孔大人赋闲在一个风景秀丽的南镇之中,还说你曹嫣懂事娴德,益有其母之风,孔大人万分赏识,想成嫣贤之媒,共其好事。曹佳知道信中话意有所不妥后,四处追查,查到此处就从此断了,你们曹孔两家全部失踪,却不知去了何去,是生是死。”
谢老太婆表情猴狰狞道:“曹佳?我从没见这么一个人,若是他真的有心来查,必要经过雾坡前的这条道,又怎会漏过我的监视?”
韩三笑奇怪道:“上次你不是见过了么?他自然是认不出你来,但你没有道理认不出他来?”
谢老太婆耸着肩,一脸诡异凶狠:“哪个?什么时候?”
“就是上次我们一行人来跟你打听金娘案子那次。他就站在我后面,瘦黑又高的那个。”
谢老太婆转着眼珠子想了想,想必是没有什么印象,仍旧冷冷地看着他们。
韩三笑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曹氏两兄弟一直关系浅薄,素无建交,难怪你对这叔叔没有印象——”
谢老太婆突地吐出一口痰,恨恨道:“我倒是想亲眼见这个男人一眼,看看我娘生前牵肠挂肚的这个二叔长得什么样!这个胆小无能的男人,将爱自己的女人让给自己的兄长,他有脸敢来见我娘么?不过我娘的眼光未免也太差了!竟然钟情这样一个瘦如柴黑如土的臭男人,呸!”
韩三笑上下打量着谢老太婆,这果真——果真就是曹南的侄女曹嫣——
按其真实年龄来算,她应该不会超过三十五岁才对,就算过了如花年纪,好歹也还是个风韵犹存的少妇,而眼前这个苍老佝偻的老太婆,却因着哪些遭遇过早地体会了青春早逝的绝望。
“这么说,你真的是曹嫣?”
“没错,我就是曹嫣。”谢老太婆用着少女的口吻,老妇的声音。
“上一代的恩怨,我们没有立场去追究。无论如何,你叔叔收到你爹的信后,马上就开始四处追查,一直查到了这里。余后的二十余年,他一直将时间花在捉摸等待上面——而你爹在临难时,唯一想到求助的,也是这个亲弟弟,不是么?”韩三笑试着平息她的怒气道。
“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到最后还是不是一样!他们根本逃不出那里!谁也逃不出!”谢老太婆咬牙切齿道。
“哪里?谁将他们囚禁起来了么?二十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韩三笑奇怪道。
谢老太婆子绷紧的脸突然迟缓起来,原本向上飞吊的皱纹突然全面坠落了,活像一个老旧的弹簧。
“我不知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只知道我随着他们一起来到了这里,他们公务上的事情我从不参与。我与父亲向来关系不好,所以平时就算见了面也没有什么话说。我的父亲,是个善于侦踪的人,他似乎在这里发现了什么,开始神神秘秘地与孔文芳秘密商议。那时我醉心骨术,经常跑到荒郊野外找其形怪状的骨头来研究。那次我从外回来,闻到家里一股人血的腥味,可家里却四处都整齐无异,只是没有人在。我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慌忙跑到衙门去看,衙门也是一样,整齐干净,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血腥味。当时我就慌了。”
“你去找他们了?”
谢老太婆自顾回忆在当时的场景中:“我父亲也曾教过我一些侦踪之术,如果他有不测,一定会给我留下什么线索。的确,他在一些地方给我留下了难以发觉的信号,很少,也很乱,当时形势一定很危急,我追查到了前山一处,结果在密林高杈之中,看到了那里密密麻麻挂着很多尸体——”她直直地瞪着眼睛,像在说着一个恐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