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南盯紧云针,通体粉红,细如发丝,却——他眯了眯眼,奇怪道:“这里头的红色似乎是能流动的。”
宋令箭的眼中折射着粉色云针淡美的红,平静无痕道:“云针细如丝,硬如刚,但中间却是空的,未使用的云针呈现银色,除较普通云针长外,别无异处。但,云针却是透明无色的,锻造时中间空透,灌有银色水物,此物由苗族各类蛊虫毒物之尸液酿成,虽然银白纯洁,却剧毒无比。”
“那要怎么启动它?”
“运针者只要轻用纯阴之气将针自掌心少府穴将针推出,纯阴之气会打开针头的机关,将里面剧毒无比的银色水物放出,但这银色水物十分易散的,见风化气——再剧毒的东西,半片指甲盖的东西,也经不起流风动气的扩散——所以当使针者射出云针时,要及时且恰当地捏拿好射程,保证射入敌人身上后才会摧发毒气。”
“如果一切拿捏得当,云针刚好射入人体,毒气摧发,会怎么样?”曹南认真盯着云针。
“毒气会如豺狼饿虎般迅速蔓延到人体全身,顷刻侵蚀掉人体任何机能,然后将人体所有生命精化凝成一股血水,吸纳到已经放空的针肚之中。”
“人中了云针里的银色水物之毒之后,马上中毒身亡,躯体腐烂,血肉掉浇,烧成灰烬,就像黑俊说的,严父血的死相那样……”韩三笑在脑中临摹着当时场景,只是想想都心寒如水,那样的死去未免太过诡异,也太让人难以接受,黑俊只是个文弱书生模样的人,不吓疯才奇怪。
宋令箭看了他一眼,继续道:“被毒热烧成干尸的躯体上仍含云针的巨毒,若是埋在土中,会摧蚀土质,寸草不生。并且对周遭的生物也有所影响,所以即使云针已经拔出,但西坡那片地上仍旧剧毒无比。那日大雨冲垮严父血的土坟,也冲出了他尸骨周围的毒,毒泥四流,毒气散发,才恶臭不已。”
“咦?!咦!?你怎么知道严父血的毒是由云针造成的?章单单也是个有原则的人,你只有拿了东西,他才告诉你东西的名字跟用法——你竟然还可以让他造一个,这有点说不过去。”韩三笑不满道。
宋令箭道:“云针之毒天下无解,尤其是破封后的云针,单只是毒气飘散都能惹起大乱。你觉得章单单会冒这个风险去查看么?”
“然后你们就合谋做了个模型,然后去骗周渔鱼的故事?”韩三笑深感不屑。
“你又猜对了。”宋令箭笑道。
“周胖子说的,那个周期是什么?”
“云针解封,毒液释放的同时,迅速抽干载体上的血气,凝成血之精华,倒吸回针肚之中。”宋令箭皱了个眉。
“然后?”韩三笑知道宋令箭快要发脾气,但还是要问。
“云针吞下血气,需要十余载时间,将其酿成真正的精华,称为血华。血华可长存在云针之中,待到下次释放。”
“释放出来干什么?”韩三笑天真地瞪着眼睛。
“即是血华,自然可以再生造化——”
“取彼之命,孕酝新生。云针的真正价值不在剧毒,而在……”曹南双眉大皱。
“没错,那剧毒只是恶性抽取人之血气,才使得倾刻枯骨化腐。而吸走的这些,就是一条人命,酝酿解封后,能给需要的人新的生命。”
曹南一声感叹,折服道:“精绝无双,难怪兵器谱上排名第四,若是有上百上千只云针,天下之怕要大乱了。”
“那——那黑俊插在云娘身上的这根针,十六年前吸光了严父血的命,现在……现在岂不是加在了云夫人身上?那为什么云夫人还中毒不醒?”曹南一惊一乍道。
“她的内腑血气太弱,玫败不堪,根本吸不了那么多血华,所以即使云针刺入腹中多时,血华还仍有存余,所以周渔鱼才惊讶不已,这世上竟有粉红的云针。”宋令箭淡淡道。
“所以,其实黑俊是救了云夫人一命,若是没有这云针里的血华,云夫人早就命丧于自己泡制的毒茶之下!”曹南感概万千,竟不知是悲是喜。
“既然有血华护体,那云娘应该会有好转的希望了吧。”韩三笑恳切地瞄了一眼曹南。
曹南狠狠瞪着宋令箭,似乎在用自己的眼神作威胁,逼她说出个好的消息来。
“她倒是一心求死,但,有人绝不会让她死的。”宋令箭看着空中,喃喃道。
韩三笑轻扯了扯她衣角,慢慢道:“宋令箭,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要跟你说。”
宋令箭曹南双双认真瞪他,韩三笑咽了咽口水,小声道:“方才饭菜没吃多少,现在,真的是饿了……”
曹南索然大怒,拂抽离去:“不知所谓,肖小俗夫!人命关天,却只懂衣食烟火!算我曹南瞎了眼!”
韩三笑静静地看着他,风尖利地从他耳边拂过,他掏了掏耳朵,转头对着宋令箭无所谓地耸肩笑。
宋令箭淡淡笑了笑,轻声问道:“我看你挺累的。”
韩三笑猥琐地缩起身子,深深将脸埋在衣领里,道:“累,累使了,几天我就没好好睡上觉。怎么,你背我?”
宋令箭白了他一眼:“等你趴下起不来再说。”
韩三笑嘿嘿笑:“这可是你说的,万一哪天我真趴下起不来了,你可真得背我的。我得快点吃胖点,不能便宜了你。”
宋令箭无声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