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三笑一挑眉,没想到会是这个人:“她在这里干什么?”
“说是来附近走走,却是只身一个人。”
“只身一个在外走走,不足为奇。”虽然韩三笑知道宋令箭接下去说的事情必不简单,但忍不住还是要反驳。
“我注意到她的鞋子鞋面有泥,鞋边与鞋子却不是很污糟的样子,一个人在雨后从衙门走到这里,就算没有经过泥地,可能会将未消的雨水甩到鞋面上来,鞋面湿后不容易擦干净,但她的鞋底却不很脏,这样反而显得非常刻意,好像在某处擦过一般。”
“人家是县老爷的娘,出入有轿,不习惯鞋子沾泥,发现了擦干净又有什么奇怪?”
“除了鞋子以外,她的袖尾处也很脏,沾了很多黑泥。不过她自己没有注意到。”
“你想说什么?”
宋令箭假装拿起水盆,将水盆往窗外一放,手袖刚好碰到了窗台下的墙面上,不歪不斜,刚好就是那两道黑痕的所在之处。
“我怀疑她进过原子,在进原之前,她害怕将鞋子弄脏,所以挽起裙脚,并以手帕之类的东西将鞋子裹好,进去后她可能蹲下碰了什么东西,无意中垂下的袖子弄脏了,但她自己没有发觉。随后她进了屋子,在这里压了水洗了手,洗完后将水倒出了窗外,却在这里印下了袖上的黑泥——这黑泥腥臭带毒,就是那土包冲垮出来的黑泥。随后她出了原子,去掉了脚上的裹布,装作只是在附近晃晃。”
“就算她进过原子,也不能代表什么。一个外村人,不管是为着这原子里奇异的花,还是里头的恶臭,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兴许她只是想进来瞧个究竟。”
“或许吧。”宋令箭关上茅厕的门,满不在乎道,“如果真是如此,她又何必言辞遮掩?”她这次不想再听韩三笑强词反驳,抬脚向正厅走去。
曹南已清醒过来,正想去后面找他们。
“这房子好生奇怪,长年无人居住,亦无人涉步,竟然粉尘不沾,蛛网不结,似乎有人刻意打扫过。”他一见到两人就提出疑点。
“没错。后面还有沾湿过的水盆,可能真的有人打扫过这里。”韩三笑总结道。
“谁会打扫这处鬼宅?难道是女主人化成了幽鬼,放舍不下回来除扫?”曹南来回盯着两人。
“奇怪的事儿可不止这一件,我想你最清楚了,这房子从格局到大小,跟你家是一样的。”韩三笑阴碜碜地盯着宋令箭。
“什么?”
宋令箭淡淡道:“居舍略有相似,有什么好奇怪?”
“这绝不只是相似而已——”曹南有理说理,这次站在韩三笑这边。
“怎么说?”韩三笑得意地抖起了腿。
“你们应该也知道,现在宋姑娘住的屋子是燕家初来镇上时的旧宅,全部出自燕捕头之手。如果这两处屋子都与燕捕头有关,那么即使相似也没什么奇怪的。听说当年寡妇住在这原子里的时候,燕捕头也带着几名捕快帮忙补修过房子,按照他的喜好改造成这样也不足为奇。”
韩三笑摸着下巴,半眯着眼睛道:“看来燕伯父还的确是对这两母子特别好,连住屋改修都一力包办——那别说了,这房子里什么架子桌子的,也都是他亲自做的了。”
“燕冲正为人仗义,但做到这份上,似乎的确没了分寸,也难怪当年镇上人们揣测纷纷。”宋令箭冷道。
“我看这寡妇儿子房中窗门有纱,床向避开通风的窗与门,可见居住的人身子不好,容易受凉。刚才拿出箱子里的衣服时,我发现有几件衣服上面有药渍,应该是在服药的时候不慎落上的。看来他的确如蔡氏妇人说得那般,长年身体病弱。”曹南道,“我曾见过这孩子一两次,相貌可爱,但脸色却很苍白,没有血色,大热天的都穿好几件衣服,似乎很怕冷,说是有九岁了,身子骨却很比正常的孩子都弱小。所以很少外出,大多时间都呆在家中,也不与外面的孩子玩。”
“这孩子的名字是不是叫云博书?”
曹南挑了个眉,却记不太清了:“是么?这倒没有去查过,也没有听别人提起过。只知道这女人都叫自己的孩子博儿博儿的,应该里面带个博吧。”说到这他不小心岔到了气,狠狠咳了几声。
“尸毒之气借着西风仍在蔓延,还是先离开这里吧。回到镇上后,你去按着这个方子抓些药,应该能退消毒气。”宋令箭从怀中拿出一页纸递给了曹南。
“多谢。”
三人走出花原,曹南身有不适,先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