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曹南还在闭目养神,韩三笑转到了屋后去看。
他也发现这厅与宋令箭的家格局几乎一模一样,刚才的右房连窗台大小都与海漂所住的房间一样,只是他没进过宋令箭的房间,所以不知道是不是与寡妇云兰的卧房一样。
那么,后面还有两个房间,一个是厨房,一个是杂物房。宋令箭家的厨房从不生火,所以几乎是空置的,放了一张简易的床,也不知道是干嘛用的。不过他倒是在那床上躺过几夜,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知道那张床比他家的床要舒服。还有一个杂房,杂房里头并着个茅厕,杂房里头放着她做箭的一些工具,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寡妇的厨房很整齐,锅碗瓢盆样样齐全,灶上油盐酱醋,一一用小罐子标着字,灶下柴火枯枝还在,似乎随时等主人起火生饭。
他打开米缸,缸中有一半早已发黑的米。架子上有很多煮焦用的药罐,罐底皆已黑如木碳,可见时常煮药。另一些罐子里装着不知明的药草,也早已干如枯枝。
如果生火起饭,这个厨房应该充满了人间烟火的炊烟之象,虽然只有孤独寡母,生活倒也周全。
杂物房里大多是寡妇云兰种花的锄壶之类的工具,劈柴架上钉着斧头,柴筐两个,一个里头柴已劈完,另一个里面满满的未劈的柴。
这时他的目光被两件倚在角落的东西吸引了。
“难道这寡妇也如莫掌柜那般有闲情雅致,喜爱垂钓?”韩三笑动了动两个鱼杆道。
“一长一短,长的应该是大人用的,短的是孩童用的。”宋令箭道。
韩三笑皱了皱眉,难道,这是燕冲正与云兰儿子一起用的?
“茅厕还要进去看么?”他看着杂物房边上的一扇小门道。
“你与马桶向来有感情,去套个交情也不错。”宋令箭嘲笑韩三笑,一边却自己推开了门。
韩三笑却突然皱起了眉:“这茅房方才我们都没用过吧?”
“怎么?”
“你看——”他指着茅厕那洗手的盆,只见那木盆微湿,似乎不久前盛过一些水。
宋令箭飞快地巡视了遍这茅厕,格局竟也与她家的一样,马桶放在角落,有布帘可拉来挡水,另一边放着水桶与浴桶,还有一个简易的木架可挂要换穿的衣服。靠门边有个木架,放着水盆以供厕后洗手之用。
这镇上的人有个习惯,不知是懒出的智慧还是如何,家家户户茅厕之中都会有个打压式的水柄,这水柄用竹筒连接到屋后水井之中,只要压下之水柄,压力就会通过竹筒将井中的水吸上来,水就从另一个竹筒中流出,十分方便,但这活费力气,所以一般都只是打点上来洗点东西,压不了大水量。
韩三笑握了握这出水的竹筒,筒面微冰,里头还有点湿,水盆也是微湿,与其他房中干燥落灰的家什炯然不同。
“有人来过,其他房中没有任何足迹,唯只来了这里,压了竹筒——看这水盆湿迹,似乎只压了半指高的水,可见这人不是试试水筒可以出水,而是洗了什么东西,但是这东西并不大件,也不难洗,所以用得水也不多。来人洗完东西后还将水倒掉了。我们若是再晚来半天,这盆中水干去,就再看不出任何痕迹了。”
宋令箭推开了茅厕中唯一的小窗,窗外亦是用木头简搭起来的走道,只见窗口附近的走道上木板微湿,可见水是从窗口泼向了窗外——
这时她突然俯下身子,轻触着窗下石墙上的两道浅黑色的不规则的黑痕。
“从外道走进这屋,要经过这么大的花原,不可能脚底一点黑泥都不沾的。”宋令箭轻抠了点黑痕上的东西,放在鼻边一闻,皱眉思量。
“也许这人爱干净,上了屋台,脱了鞋子进来,这样即不会在麻布的地毯上留下脚印,又不会弄脏任何东西——”韩三笑突然想起什么,盯着宋令箭道,“难怪我一直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试问个十几年都没人住过的房子,居然比我家还要干净,没有蛛网虫蚁不说,连点落灰都没有。若是落满灰尘,人来人往手摸衣触的,必然会留下痕迹,而无灰可留,只要来人保持东西原样不变,自然就看不出任何痕迹了。”
“——今天早上我经过西坡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宋令箭弹去手上黑尘,淡淡道。
“谁?”
“上官衍的母亲,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