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走,韩三笑马上忍不住八卦的天性,问不爱八卦的宋令箭道:“这云娘如此岁数,莫非是上官兄弟的娘?”
“你没听见那雀丫头叫么,一位是夫人,一位是少爷,当然就是上下辈的关系了。你看得比我清多了,那云娘长得跟上官大人像么?”燕飞好奇道。
韩三笑回想一下,似乎是像的,尤其是那对凤眼像,神态也有些相似:“像的,这样想来,似乎是母子。”
“那么说,这云娘也是礼公子的娘亲了——怎么感觉怪怪的?”燕飞闭着眼睛奇怪道。
的确怪怪的,一对母子久离重逢,竟然如此疏远冷淡。
韩三笑对着一直不语的宋令箭道:“你刚才有没有注意过上官礼与云娘相见时的眼神?”
“没瞧仔细。”宋令箭喝着馄饨汤道。
他们如果真是母子,为什么要刻意压制各自眼中的喜悦?难道他们感情不好?故意寒喧给外人听么?韩三笑回想着那时他们的眼神,那种突然压抑下去的激动,涟漪般的忧伤。
为什么呢?
若是两见两相厌,大可不必逢场作戏?若是真情流露,又为何要刻意说那么客套的话?
想不明白。
当然在座的两位更想不明白。宋令箭?这个应该是从石头是蹦出来的,所以她从来不提双亲的事;燕飞?那个淡而极疏的娘。哎。
“咦?是不是海漂来了?我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燕飞突然喜道。
韩三笑正要回头去寻,却看到门口突然冲进来一个人,拨开人群冲撞而来,急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宋姑娘?宋令箭姑娘可在?”
“熊妈?”燕飞首先分辨出了那人的声音。
韩三笑挺惊讶,这八杆子打不到边的人怎么跟死了人似的这么急着叫宋令箭?她们啥时搭上边的?
显然宋令箭也摸不着头脑,奇怪地盯着慌忙而来的熊妈道。
“您——您先跟我来一下, 这里说话不方便。”熊妈神秘兮兮道。
宋令箭看了一眼韩三笑,韩三笑识趣道:“去吧,能找上你,估计也是万不得已了。我在这里陪燕飞。”
宋令箭点了点头,出去时看到海漂的确在前柜。“你跟我来。”
能妈也没有推搪,带着两人进了举杯楼后巷,那里早已停着两个轿子,一个轿子掀着帘,里面没人。另一个轿帘垂着,轿边丫环看到三人前来,垂身道:“夫人,他们来了。”
门帘掀开,俯身出来一位作贵妇打扮的夫人。
“夫人,宋姑娘来了。”熊妈恭敬道。
她是镇中首富郑员外的夫人,也是郑珠宝的母亲。她有着与郑珠宝很相似的五官,却俨然是另外的气势。岁月在她脸上凝结成了严苛与强求,对任何对抗都不会善罢甘休,但倒不是什么俗气之人,没有穿金戴银,打扮还算素雅简单。但此刻在她冰冷的眉间,却有了难以掩饰的担忧。
“你就是他们口中说的宋令箭?”郑夫人很少外出,当然没见过同样很少外出的宋令箭,此刻她认真打量着宋令箭,似乎在将她与自己想像中的名字联接起来。
“郑夫人找我,所谓何事?”
郑夫人继续打量着宋令箭,转而打量她身后高大温和的海漂。
宋令箭微带着不悦道:“郑小姐前几日已经离开绣庄,若是她仍没有回家,郑夫人更应该找衙门的人以做交涉。”
“小姐她的确回来了——但是——”熊妈欲言又止,担忧地看着郑夫人。
“小女回家后不久便抱病在身,镇中大夫寻遍无策。听说宋姑娘通晓医理,能理人所不能之疾,所以特地前来请宋姑娘到府上一聚。”郑夫人讲话也算得体,可能有求于人,跟传言中那严苛的形象有点不符。
宋令箭一皱眉,郑珠宝病了?还久寻无医?她离开时,分明还是好好的,是何原因突然暴病数日?难怪深居简出的郑夫人亲自下轿邀请,果真是担心女儿的性命么?
宋令箭轻笑:“镇上无稽之谈,我只是个打猎的粗人,医人治病之事多属遥传,郑夫人勿多轻信。”
“郑小姐病了,我们该去探望么?”海漂突然像没听懂宋令箭口中的辞意,温声问道。
宋令箭像被提醒了什么般,突然转了腔调道:“但若是郑夫人愿意相信,那我也可去看望郑小姐。不过能否救令媛于疾,郑夫人莫要强求。”
郑夫人僵硬的脸上总算显露出一丝微笑,请道:“宋姑娘请上轿。”
宋令箭对海漂道:“既然你也想看望郑小姐,那便一道跟着来吧。”
海漂微微一笑,对着熊妈安慰道:“有令在,郑小姐会平安的。”
熊妈畏缩地点了点头,走在郑夫人轿侧,再不敢多看这双眼奇怪的男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