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黄昏,韩三笑当着上官衍的面,非常“积极情愿”地开更去了。
曹南也推说要回衙院打点些东西,只剩了上官兄弟两人。
没坐多久,上官衍道:“二哥可曾回过家?”
上官礼道:“本是要回,途中见了柔叔,我也正想随柔叔回这个很少谈起的祖地看看,况且我遇见他时,他似乎为着为有表弟离家出走的事情生了很久的闷气,还禁止下人们说话,我看甲乙丙丁这几人都快要憋得嘴臭了——咳,其实我也担心这远在一乡的为有表弟,就一起直接南下了。”
上官衍担忧道:“我也多年没回,不知家中近况如何。”
上官礼倒是洒脱:“家中层层叠叠皆有人打点,当然是十年如一日。再说柔叔也未曾提起什么,那便是没什么了。”
上官衍仍旧担心:“不瞒二哥,近日来我收到家中来信,感觉有所……”
上官礼突然站起身叫道:“哎——柔叔?!”
上官衍转头一看,见前柜处站了一个人,正垂头要问什么,这人也听到后头有人叫唤,快速转过身来。
这人脸略方,浓眉虎目,须髯整秀,岁月沉淀下一张锐利内秀的脸,穿一身文气的暗色长衫,配白玉腰带,作文者打扮,却又难掩身上一股将士之气。他显然在酒客中一眼认出了两人,浓眉轻挑,似乎也挺惊讶。
上官礼热情出列,相迎欢道:“正巧怕寻你不着,却在此处遇上!快来,衍弟,这就是咱们的黄世叔!”
黄善柔,这就是黄大宝的父亲,与上官家相交却不多相往来多年的黄家之首,黄善柔?
上官衍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因为他也一眼发现,这黄善柔长得与燕错非常酷似。
黄善柔惊讶地看着他道:“你是……”
上官礼轻推了上官衍一把,笑道:“没错呀,这就是我那个傻弟弟。衍弟,你在呆什么,还不快来拜见世叔。”
上官衍恭身一礼道:“上官衍拜见世叔。”
黄善柔手一抬,敛去文秀,将门风范大显,朗笑道:“好,好好,几年不见,阿衍身强力壮,不似当年羸弱。”
其实上官衍对以往与黄善柔的来往印象几乎全无,只是客气道:“阿衍病愈后一直不忘勤加练习,还要多谢谢当年柔叔执棒相教。”
黄善柔满意笑道:“不错,果真好。”
几人落座,黄善柔拘束的脸上难得和善满面,端详着上官衍道:“阿衍也有多年未回京都了吧?”
“前些年回过,只是那时柔叔回乡祭祖了未能碰上,现在想来仍觉心中遗憾。”
黄善柔道:“只是一错,都快要六七年了,一来便是这家内丑事,倒让阿衍见笑了。”
上官衍苦笑道:“何出此言。对了,柔叔从家中来,可有家里什么消息没有?”
黄善柔眼中带喜道:“此年与你们真是有缘,年初的时候刚好遇着阿井回来,本月中便遇上阿礼游学杭州,此刻又遇上阿衍,能在一年内遇上你们三兄弟,可真不是易事。”
上官衍眉一挑:“大哥?大哥他回来了?”
上官礼倒显得非常淡定,没有跳起来欢乐的意思。
“年初回来,过完元宵便走了,子遇有了身孕,一直在府里养胎。”
上官衍一惊,上官礼这下坐不住了,蹿上来叫道:“什么?!嫂子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柔叔,我跟你走了大段路,都没有听你说起过这件事情,若是不遇上衍弟,你得藏着掩着多久呀?真叫阿礼心寒啊!”
黄善柔笑道:“本也没有放在心上,阿衍问起才突然想起来,你游来游去,我以为你可能会知道的。”
上官礼摇头道:“我不听,我不听,反正柔叔就是偏心。哼。”
“子遇还提起过你,说你这大媒人,也不回去看看她。”黄善柔指责上官礼。
“什么大媒人,我只是凑巧的,不小心的让他俩认识了而已,子遇这么温柔,我怕上官井欺负他。”
“这倒不会,井儿虽然是个习武之人,但是打心眼的疼子遇,尤其是她怀有身孕之后,一路南送半步不离送她回府待产。”
“这还差不多。”上官礼显得有点冷冰冰。
黄善柔不是很清楚上官三兄弟的交情,对上官礼难得的冷漠显得有点奇怪,上官衍连忙打破僵局道:“那嫂子什么时候生呀,我若是方便可与二哥回去看看。”
“上个月便生了。”
上官礼一咋舌:“什么啊,已经生拉,真是倒霉……呃,不知道生个男孩还是女孩,最好生个女孩,我们家男人够多了,再看到男的就要吐了,云娘一直就想有个女孩子作陪,可惜我们三个都不是承膝的性子,没一个成得了她的小棉袄。但是,哎,都说女儿像父,若是生个像上官井的,那……”
上官衍瞪了上官礼一眼,却是温和的,不带一丝严厉的:“像大哥也是好的。”
上官礼又冷冰冰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