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醒醒?醒醒!”
睡得正沉,有人将她摇醒了。
她一醒来,看到一个长相普通的男人正摇着他,他长相很一般,一般到很刻意,好像刻意就是长得很普通,让人记不住特性。但他有双让人印像深刻的眼睛,似乎总在微笑。
她马上缩成一团,惊恐地瞪着他。
他连忙收回手,似乎感觉到她一身的伤,骂了句:“真是没人性的东西!——小家伙,别怕,跟我走。”
她仍旧缩成一团:“去哪里?”
“去个安全的地方。”
“安全?”她转头看了看周围,很安静,好像是在某个空房子里头,但根本不是她原先呆的那个人间地狱,“他们呢?”
“他们都走了,回家去了。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家?”她迷惑地看着他.
“恩,你记得自己是哪里人不?我送你回去,回家。”他坚定又有耐心地说。
她的眼泪不听使唤地流出来,她想记得,但她根本不知道:“我……我不知道……我没有家……”
突然间一个巨大的黑影向她扑来,黑影之中有一道碧绿的光芒,凶猛异常。她眼前一黑,再也不省得人事。
等她再次醒来,已是一个暖洋洋的午后。她躺在一张很干净的床上,有阳光的味道,她转头看了看,是个很干净的房间,有柜子,有窗户,有桌子,桌子上还铺着精致的绣布,摆放着玲珑的茶具。这些在梦里都不可能会出现的奢侈的东西,就在她眼前晃着。
她想掐自己一下,却痛得使不上力气。
“你醒拉?怎么样?还疼不疼?”
梦寐以求的笑脸也出现在她眼前,穿着第一次见到的桔色衣裙,燕飞笑脸如花地坐在她边上,伸手拂了拂她的脸,道:“不烧了,怎么样?渴不渴?还是想吃点东西?”
她怔怔地盯着燕飞,这是个梦,这一定是个梦。
燕飞微笑着看着她,眼里泛着某种母亲的慈爱,事实上她也大不了她多少:“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再也不能那样脏兮兮拉。你放心吧,这里很安全。你真的不记得家在哪里了吗?”
她挺着身子,僵硬地摇了摇头。不记得家了,他们都走了,却没有一个人记得带上她……
“夏夏,那你愿意跟着姐姐吗?”
她盯着燕飞,她在叫谁呢?
燕飞显得有点失落:“你不想跟着我吗?我会待你好,像亲生妹妹一样的。”
“夏夏?”她重复了一次,她在叫她吗?
燕飞笑道:“这才是女孩子该有的名字嘛,夏夏,多好听。你看看我帮你收拾得,喜欢吗?”
她看见燕飞端来的镜中的自己,这是谁?这么苍白的脸颊?这么干净整齐的辫子?这么安详平静的眼神?她竟然还有一个名字,这个可爱的姐姐叫她夏夏。
夏夏。
——像夏天一样烂漫,像夏天一样拥有美好的光明。
“夏夏以后跟着姐姐,我会待你好,像亲生妹妹一样的。”
夏夏,好像她真的从小就带着这个名字,从小就跟着这可亲的姐姐生活一样。
她回过头说:“好。”】
黄大宝已经听得泪流满面,不停地擤着鼻涕,打着哭嗝,完全太融入当时的情境了。
“就这样,我跟飞姐一起生活,我努力把什么事都做到最好,这里的任何东西都是我的一切,我要做到最好,报答命运给我的重生。”
“别说了,别说了夏夏妹妹,我听得心里难过死了。”黄大宝在无人的巷子里哇哇哭起来,“我原以为我是个可怜的没娘的孩子,现在才知道,这世上比我可怜的人多了去,可你们谁都活得比我坚强,我真是不应该呀!”
“各有各的苦,谁能说哪个最苦呢。”夏夏拿出手绢,递给黄大宝,补充一句道,“这是飞姐绣给我的,你擦眼泪可以,别擤鼻涕呀!”
黄大宝点着头,一边抹泪一边问:“那你知道是谁把你送来的么?”
夏夏摇了摇头:“飞姐她是睡觉睡到半夜,突然被巷子里的声音吵醒的,出来一看见我一个人倒在巷子里,之前我们见过,所以她就把我带了回去。”
“你不是说你是在一个空房子里么?怎么又到了巷子里?那个把你带出来的人又哪里去了?”
夏夏摇了摇头,当时神志模糊,又吓得不轻,想是也记不得什么了。
“那飞姐怎么叫你夏夏?你来这之前就叫夏夏么?”
“飞姐说,是我自己昏睡的时候这么说的,也许小时候,我爹娘为我取的吧,只是那时昏迷太深,才回忆起来。”
“夏夏,你爹娘可真会取名字呢,像夏天一样,夏夏妹妹就是这样的。”黄大宝又笑了。
夏夏道:“我最喜欢夏天晴空黄昏时特有的晚霞,红红的,艳艳的,就像第一次见到飞姐时她给我的印象,像踏着彩霞带我脱离苦海的仙女。”
黄大宝道:“是吗?可是我见飞姐好几次,她都很少话,也很严肃呢,你说的跟我看到的,是同一个飞姐么?”
夏夏没有回答,陷入沉思,有些事情她一直没有想明白,关于她的名字,关于她怎么会出现在巷子里,关于那个梦里,熊熊烈火里一闪而过的那个女人,她不是飞姐,那个女人一袭紫衣,穿梭在烈火之中向她飞快奔来,她也像彩霞仙子,带来重生的希望。但她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