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秦针儿冷笑道。
燕夫人抚了抚额头,疲倦道:“我累了。”
秦针儿关切道:“那你上去休息一下吧,我会处理好的。”
燕夫人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她对秦针儿会怎么“照顾”燕错一点也不感兴趣,燕错总算看到了传说中的燕夫人,一个会借他人之手铲除异已却还要装好心假同情的女人!
燕错恨得咬牙切齿!
秦针儿温柔地目送走燕夫人后,转回头来马上一脸狰狞。
她一把将燕错扔在了床上,“崩”的一声,结实的身体撞在结实的床板上,发出沉重疼痛的声音。她步步靠近,藏在袖下的手掌显然已经成拳。突然她脸上表情一讶,飞快伸出手,抽走了燕错怀里掉出来的东西。
——“还给我!”燕错大怒,声音却轻如卵击石。
秦针儿不理踩,快速打开信封,抽出了里面斑驳泛黄的信纸。
“还!给!我!”燕错咬牙切齿,双眼泛血,却丝毫没有夺回的力气。
秦针儿盯了燕错一眼,得意?兴灾乐祸?嘲弄?说不清楚。
她垂下剪水大眼,飞快地看着信上写的内容,她越看越静,越看杀气越淡,到最后竟垂下手笑出声来。她的声音粗而低沉,带着尖锐讽刺与挑衅。
燕错咬牙切齿,嘴里已流出了褐如锈水的血。
正在这时,门口突然站了一个人,淡红的衣裙,垂在脸颊两边的长发,苍白的脸,平静的双眼。
秦针儿的笑声嘎然而止。
门口的人转头巡视了房里一眼,她的眼睛平静无澜,似乎表情诡异,满嘴是血的燕错她都看不见般。
“是谁在笑?谁在房里?”燕飞探着头,她已经习惯用耳朵去“看”。
或许只有那么点模糊的光线,能让她看见房中站在窗前的秦针儿,所以燕飞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个方向不放。
秦针儿得意地看着燕错冷冷地笑了,却细声细气地应道:“燕姑娘,是我,针儿。”
燕飞微讶:“针儿姑娘?你怎么在燕错房里?”
秦针儿阴森地盯着床上败而无力的燕错,嘴里却还是楚楚可怜的语气:“方才…方才我听见这房里似乎有声音,便进来瞧一瞧,屋中无人,我正要出去,燕姑娘就来了。”
燕飞看不见床上燕错,以为燕错不在房中,怅然失望地笑了笑:“他还是走了。”
“谁走了?”秦针儿一脸的兴灾乐祸,语声却那么平白迷惑。若真是闭眼不见,还真的以为她善良温柔。
“没,没有谁。”燕飞失落握紧了手里的东西——
燕错看到她握得是个竹簪子,头发只挽了一半,应该是挽发时听到响声,中途出来看个究竟的。
“燕姑娘的头发尚挽一半,现在又眼有不便,不如由针儿代劳,帮燕姑娘挽了好吧。”秦针儿阴惨惨地笑着。
燕飞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秦针儿靠近这个手无寸铁的眼疾女子,将她手里唯一尖锐可自保的竹簪子都拿了下来。
燕错想叫叫不出来,却没看清自己此刻不想燕飞出事的心情。
“好别致的竹簪。”秦针儿将燕飞牵进屋子,将她按在了椅子上,她的力气有点大,燕飞整个人像落空般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发出沉重的落座声。
燕飞茫然地转头看了看四周,目光掠过燕错躺着的位置,然后收了回来。
“怎么了?”秦针儿拢着她的头发道。
“总觉得哪处有人看着我一般。”燕飞不安道。
“燕姑娘多想了。”秦针儿柔柔地给燕飞梳着头发,脸上却是冰冷冷的沉思。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也有人这样给我梳过头发。针儿姑娘的动作与她一样,轻轻的,柔柔的,指尖冰冰的,触到头皮的感觉很舒服。”燕飞淡淡地笑了。
“是么?针儿少时,一头长发都是由娘亲打理,娘亲打理得一手好头发,也盘得各种好看发髻。”
“哦,是么?”燕飞微弱地应了一句。
“自娘亲过世后,便一直是一位要好的姐姐为针儿打理头发。她没有娘亲那么心细,不会盘各种发髻,却可以将一种盘得特别好看。”
“那这位姐姐待你,也一定好极了。”
“是,她待我好极了,她比我大不了多少,却非要处处像大人一样照顾着。但若不是后来发生了那些事情,她也不会视我如仇,避之如虎了——”秦针儿眼里泛起凶意,狠狠地瞪着镜子里燕飞的脸。
燕飞看不见,只是垂着眼,没追问下去。
秦针儿梳着她的头发继续道:“她一直将我当仇人一样远远避着,全然忘了少时与我的宽容关切。天涯海角我寻到了她,她却像赶乞丐一样将我往门外推去——”
燕飞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她看不见镜中秦针儿邪恶的表情,却感觉得到自己被她拉扯着的生痛的头发。
秦针儿的梳子下得越来越重,简直就像是刨在了燕飞的头发上,头发扯得极紧,连带着她的五管都微向后飞去。
“她与那个兄长不允的男人就这样离开了,不置一词,落我一人四处寻找。这么多年,音信全无!她在一处有了孩子,有了家!!可我呢?!我什么也没有!只有日夜切切寻找!苦苦守候!那个人——”
“啊!”燕飞大叫一声,打断了秦针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