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衍独自坐在院中,正着迷地盯着一幅画像在看。那几位凶神恶煞的人都不在,难得院子里头如此清静。
不过很快就被一个尖叫声打乱了平静。
“上官哥,夏夏妹与海漂哥来看你来拉。”黄大宝俨然像个门童,跑前跑后地伺侯着院里的事务。
上官衍正要起身,夏夏与海漂就进来了,夏夏的脸色仍旧微带苍白,没有恢复完全,神采倒是不错,见着他就笑:“上官哥哥怎么样了?大宝哥哥说你早上起不了身,很严重么?”
“大宝说得夸张了。燕错怎么样了?”
夏夏不太情愿听到“燕错”这个名字,但还是有礼貌地回了一句:“宋姐姐看过了,应该没什么事——”
“那燕姑娘——”
“咦,这画像上的哥哥长得真美啊!”夏夏盯着画像上的男人道。
“男人也会美么?我看我看!”黄大宝挤进来要看,画上男人剑眉星目,面若芙蓉,长发高束,冷然中又带些傲媚,叫人见了不忍想再多看几眼。
“好生俊俏呢。”夏夏赞道。
黄大宝却像见了鬼一样,连连后退惊叫:“啊!啊!啊!!有鬼!有鬼!”
“你个傻家伙,一进门就听你喊鬼!”遥遥的就响起曹南急切的责备声,黄大宝慌张地跑了出去,拉着进来的曹南叫道:“你说对了,说对了,这里到处都是鬼,有男鬼,有女鬼,还有不男不女的鬼——”
黄大宝话没说完,嘴巴马上被曹南捏了个实,看他的样子的确挺烦,烦得没空招理这个一堆怕鬼心事的少年,他严肃地对海漂道:“我有要紧事要跟大人商量,你先看着这两个孩子。”
海漂茫然地看着黄大宝,似乎他的话点亮了他内心深处的迷惑。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安静地问了一句:“有看见令么?”
“宋令箭?还没见着,可能在绣庄吧。”
海漂点了点头,转头继续盯着画上的人。
曹南与上官衍进了书房,他将绣庄里发生的关于燕飞的怪事跟上官衍简要地说了下,上官衍似乎担心不小,皱着眉道:“曹先生有没有发现,整件事情的开始就是因为绣庄,但我们却从来没有将注意力转移到绣庄上来,以致于也从来没有发现绣庄的变化。”
“的确。向来太平的生意,突然被合作多年的金娘出卖了,金娘被杀,失踪了十六年的燕捕头突然有了消息,却是由燕错带来的死讯;燕姑娘双眼成疾,性格大变,越来越不爱与人交往,绣庄生意沉寂,郑家要出阁的千金突然住了进来,接下来便是各种矛盾与猜疑,导致向来与燕姑娘交好的宋令箭与韩三笑突然疏得很远……”
“现在突然又传出了燕姑娘行事诡异之说,郑姑娘说得这些事情,曹先生可有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倒没有,毕竟我与燕姑娘并不算熟。但燕错昏迷之前,非常愤怒留下一句话,说燕飞有假。此后郑姑娘便去找了房中的燕姑娘核实,她说房里的燕姑娘跟一大早就在燕错房里的燕姑娘,衣服打扮的确不一样,她也开始分不太清楚真假,但燕错房中的那个燕姑娘,应该是假的。”
“那燕错怎么样?有没有受到伤害?”
“那倒没有,只是怒极攻心,有些激动。”
“曹先生最近与燕姑娘接触,可有觉得不同之处?”
曹南认真想了下,他验尸无数,竟突然发现自己只会了验这些不会说谎的死人,对于活生生的大活人,却钝化得几乎没了警觉力,尤其是这些年轻的、心事繁多的姑娘,更是避之不及,只能干巴巴道:“最近偶尔见到燕姑娘,感觉她非常的冷淡,不太愿意与人交往,先前我以为是因为仍在丧父之痛中,所以并未觉得很异常。”
“宋姑娘与韩三笑呢?”
曹南摇了摇头:“这两个人几乎没怎么见着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好朋友眼病这样的大事,竟也没人照看着。今天倒是遇上了,两人一道从外头回来,宋令箭见燕错伤势有变,便留下来重诊,韩三笑呆了一会儿便不知所踪,两人都绝口不问燕姑娘,而燕姑娘也一直呆在房里休息,没有出来迎接。”
上官衍想起方才夏夏的神情,亦是一副不愿提起燕飞的表情。
“对了,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都想问曹先生。曹先生也在衙门奉事过,可对燕捕头生前为人可有所了解?”
“其实我进衙门的时候,燕捕头已经失踪了,但陆陆续续的也有听共事的捕快们提过一些。后来也不知怎么的,这些捕快走的走,死的死,几年后便没什么人知晓当时的事了,当时子墟太平异常,衙事松散,所以卷案之事更是少之又少。”
“燕捕头在时,是谁任的县官一职?”
“好像是个姓邢的,燕捕头失踪后不久,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突然被调离了。”
“突然调离?是不是就像赵明富那样,一家子一夜之间不知所踪?”韩三笑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两人回头一看,只见他一脸冷然地站在门口,院中还站着宋令箭,侧着脸正专注地看着院子某处,也不知道是什么吸引了她神秘的兴趣。
曹南心里一凉,也不知这两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总觉得他们大事小事,无形中就会一起出现,有种谁也猜不清的默契。
曹南也不想多说什么,严肃地点了点头:“没错。一家子,十七口人,连同仆役厨人,一夜之间走得干干净净,也正是这所衙院,这个官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