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天色尚早,你这么早来有什么急事么?”女子倚在门边上,妩媚地梳着长及腰股的黑发,问得关切,脸上却是淡淡的漠不关心。
少年兀自走了进去,女子瞄了一眼远处的小屋,得意地笑了笑,转身掩上了门。
“请喝水。”女子轻柔地倒了两杯水,她的动作又慢又柔,表情专注,似乎随时都在欣赏并陶醉于自己的动作。
——虽然已过了羞涩的豆蔻年华,女子另有一番成熟韵味,尤其是那长长的头发垂在脸的两侧,在阳光下能发出珍珠般的亮光。
少年拿起水本想喝,突然又生气地放回到桌上,他愤怒地从包袱里拿出一捆金线扔在桌上,咬牙道:“这是什么?!”
女子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微笑道:“金线——哦,是你让我给燕飞的假金线。怎么了?现在反悔来不及了,因为假线已经都给她了。”
少年怒道:“这不是我给你的假线,你在上面加了什么东西?谁让你擅作主张的?!”
女子不理会少年的怒气,理了理头发道:“上面的东西?什么东西?”
少年拿起水泼在了线上,金灿可人的金线马上乌黑一片,伴随着热气发出刺鼻的乌烟。
女子皱了皱眉,拿着手帕挡住了鼻子,娇柔地嗔了一声:“呛死人了,你这是干什么?这些对身体可不好哦。”
“干什么?!你在上面加的是什么!”
女子拿开手帕,无辜道:“毒?你说马钱粉么?我卖给燕飞的金线上,本来就有马钱粉,很多年都是如此,并没有人觉得不妥啊。”说罢她还轻轻笑了,似乎马钱粉对于她来说,只是一种小把戏般的香料而已。
少年瞪大了眼睛:“你一直在上面附毒?!”
女子咯咯笑了:“怎么?你不喜欢吗?别装好心了,你搞得这么多也是为了害燕飞,这些小把戏有什么意思,要就要来点有功效的,比如,让她不知不觉地死掉,不是很好么?”
少年不可置信:“你很早以前就一直在害燕飞?你与她有什么恩怨?竟然要害人性命!”
“嘘,有人来了。”女子突然警觉地打断了少年的怒气。
少年也感觉到远处有风声在搅动,一看远处已飘来一个暗色身影,明显想走已来不及。女子指了指后面卧房,少年迅速绕到房后去了。
女子理了理头发,打开门在门口轻唤道:“是宋姑娘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宋令箭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女子,再举头在四处看着。女子也随着她看了一圈,笑道:“怎么?宋姑娘这是在找人么?”
宋令箭盯了女子一眼,似乎并没有什么好感,转身向前走去。
女子喊道:“再前面可是雾坡了哦,现在正是雾浓起时,宋姑娘秀气可人,可别进了恶鬼的大嘴呢。”
宋令箭瞪着女子,似乎在思索着话中玄机。
女子笑道:“不吓宋姑娘了,看见你正好,上次燕老板订的金线已经有了,既然路过便一起带着走吧,省得燕老板再大老远来一趟。”
宋令箭盯着她冷冷道:“可以。”
女子微笑着侧了身:“进门是客,喝点水点。我就去给宋姑娘点线。”她款款走了进去中,宋令箭敏感地回头张望了番,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桌上的两个茶杯上——
“你瞧我,懒散惯了,连东西都没收好,让宋姑娘见笑了。”
宋令箭并没有多大兴趣,拿了线要走。
“这么急做什么?宋姑娘这样子,似乎将我当成了吃人的妖怪,其实我们相识也算久了,宋姑娘却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叫人好不伤心呐。”
宋令箭看着女子冷笑:“并不是所有朋友的朋友,都可以成为朋友。再者,你住在这鬼地方,鬼朋友应该比人多吧。”
女子的笑也不再明媚,似乎最终被宋令箭不善的言辞激怒了,她冷冷地盯着宋令箭,温柔的长发在脸侧无风飘动:“牙尖嘴利的女娃娃,这样可不好,男人可不喜欢。”
宋令箭冷冷一笑:“像你这般温柔,也不见得有人喜欢。”她轻屑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难道你只与狗犬相好,原来是同性相近,只可惜狗犬始终是狗犬,跟着一个无法保护自己的主人,也只有死于非命——”
女子的话没说完,被宋令箭飞速回身的动作打断了,宋令箭伸手飞速向她滑来,直扼脖颈,女子正欲向后退去,却突然瞪大了眼睛,惊恐万分似见恶鬼!
宋令箭正趁女子分心的当口,一把狠狠地捏住了她的喉咙:“下次再看到你,你就是个死人!”
女子惊恐地瞪着她的眼:“你——你是——”
宋令箭狠狠地闭了闭眼睛,用力将她甩在地上,愤怒离去。
女子瞪大着眼睛,一脸苍白,静了很久,她突然用力地咳了起来,抚着脖子上一个红得吓人的掐痕,一直咳着,却慢慢笑了,笑得花枝乱颤,头发纷飞。
少年从后房出来,不可置信地盯着早已空空如也的远方:“她居然有这样的身手!”
女子脸上的笑意很恨,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好,很好——所有欠我的,我全部都要拿回来!”
少年心中混乱,只知自己不应再停留在这个能人辈出的是非之地,他果然轻看了这个地方,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能呼风唤雨,看来想要欺近燕飞,只有另寻法子。
“你可真是爱无风起浪,宋令箭这个女人不好惹,你也要惹得自己一身骚。”
女子冷冷问道:“游戏才刚刚开始,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准备,就是要有个人陪我一起看这出好戏,你刚好出现,是最佳人选。”
少年怒道:“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你最好给我小心点,燕飞只能毁在我的手上,别人谁都不能动她!”
“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是个孝顺的弟弟,要来保护自己的亲姐姐呢。说得跟真的似的。”女子嘲讽道。
“你与燕家有何仇怨,要暗害燕飞?!”
女子拿着小梳子梳着头发,对着远处的镜子照着:“燕家的仇怨与你有何关系?你不是一直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燕家血脉么?燕四有你这么个大逆不道的儿子,也算是报应了。”
少年一怔:“你认识他?”
女子停止梳头,转头微冷地看着他,她不笑的样子突然就肃起了一股狠劲,眼里飘出一种尖锐无匹的恨意:“岂知是认识?我与你父亲可是至友故交,我们的情份比你年纪都大,纠缠一世,至死方休。至死,方休。”
少年讶不能言。
女子站起身道:“若不是我自己与燕家有仇,你觉得我会帮你害燕飞吗?我不怕东窗事发惹得自己一身骚么?少年人,你别太天真的,以为你那么点小钱,就能让我放弃自己生意的诚信为你做这些小动作。”
“是你与他有仇怨?何以报在燕飞身上?”
“仇怨向来都可以延续呀,你不是也一样么,燕飞害过你什么,你不是一样要将仇怨报在她身上么?只怪她自己倒霉,有个这样的父亲。燕四啊燕四,枉你一生称仁德,竟教出同脉相残的好子好,报应!就是报应!”
“住嘴!”少年怒不可遏,少怒极而起,拿起杯子用力往桌上一按,杯子瞬间化为齑粉!桌子上的尘埃抖了一圈,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