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噜噜,呼噜噜……”
燕错大清早地被曹南带到衙中衙房休息,衙门捕快都还在招新,所以整个衙房都没人住,但还是被人打扫过,非常干净清爽。
换了个适合睡觉的环境,他很勉强地睡了一觉。
头昏脑涨地醒了过来,厨房里的水一直在沸腾,顶着锅盖叭叭作响,他一直不愿意起来,等着那个起火煮水的人去熄火。但是水一直在沸腾。
他下了床,循着声音走到厨房,只见水已沸出大半,整个灶台都湿了。他用抹布擦了擦水,再把湿抹布上的水拧在了火上。
勺完热水后,他突然怔了怔,苦涩地笑了。这勺热水的事情如此惯手,好像自己还在家中照顾病重的母亲一样。
他越是回想从前,越觉得自己全身发烫,这烫不是传自于灶台的热火,而是好像血液都在着火,往往脸上泼了泼冷水,还是燥热异常——
这时他看到自己的手脏脏的,像是蹭到了铁锅上的铁锈,锈沫零落在手腕上,他拿来抹布擦了擦,却怎么都擦不干净。他擦了一会,发现这铁锈不是锅上蹭的,而是自手腕的腕扣上掉下来的。
腕扣生锈了?
这个曹南说得天上有地上无,连宋令箭也夸赞的腕扣,就这么跟破铜烂铁似的生锈了?
燕错冷笑,何必拿个白饭粒充珍珠,也不怕笑掉别人大牙,马上在厨房里寻尖利的东西,打算把这出铁锈的扣子给撬掉。
他突然停住了动作——
他虽然耳朵不好使,但对震动或风声却感觉敏锐,这也算是命运给予他残疾的另一种补偿吧——
此时他就感觉到有东西轻轻掉在了地上,无声,却有微妙的震动——
谁故意蒙瞒声音在院中行事?!
外面有人?!
那动静,似乎是从他睡过的衙房传来!
他飞快回到自己方才睡过的房间,看到一个黑衣人正在他方才睡过的床上找什么东西!
“你是谁?干什么的?!”燕错怒喝一声!
黑衣人猛一回头,脸上蒙着黑布,眉毛显得很淡,双眼没有什么神采,更也没有杀气,他静静看了燕错一会儿,突然一掌迎面拍来。
燕错向后飞快退去,正要提气,却突然感觉全身发痛,一岔神,肩上突然一阵麻痛,阵脚大乱地摔在了地上。
蒙面人似乎还觉不够,飞快向他飞抓过来,燕错仍旧在他没有神采的眼里找不到杀气,可是他却是招招要杀人!
燕错他忍着剧痛一个鲤鱼打挺,还未站直身体,双膝一曲,飞快从蒙面人抓势下滑行了过去!
蒙面人似乎料想不到他会有此招,正一诧间,燕错从臂间解开皮扣,一根黑色铁棍顺臂而下,结结实实地握在了手里,他曲腿一个扎马,用力一甩铁棍,铁棍刹时伸长了一丈。
蒙面人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瞪着燕错看!
说时迟那时快,燕错将手中铁棍转得飞快,棍风烈烈,带动院中沙石满天,蒙面人一皱眉,刹时已到了他面前,他手掌心往棍底一拍,铁棍飞剑般向前射付出,蒙面人避棍,一掌打斜在他肩头!
燕错只觉得左臂已麻痛没了力气,受力猛地向后退去,蒙面人退后抓住铁棍,随手一拍,铁棍向燕错飞去!
燕错怔怔看着铁棍向自己射来,已再无力气抵抗,这时突然一阵尖锐的风贯穿而来,“锵”的一声火花飞溅,铁棍偏了个方向,锐利地插地而入。
而顶开铁棍的那只鲜红如血的箭因受铁棍转力,竟箭头生火,突然间化为了灰烬,发出刺鼻难闻的焦味。
蒙面人受惊不小,抬头看院墙,无声无息。
谁在这千均一发之际射箭相救?
有人暗中相助,再笨的人也不会恋战。蒙面人冷眼盯了一眼燕错,踮脚一跋,起身消失。
燕错被刚才那雷厉风行的一幕吓呆了,待得蒙面人消失不见了,才突然放松了戒备,一口吐出卡在喉间的血。他摇摇晃晃地起身,却拔不出插地太深的铁棍,外面突然响起急切的脚步声,他咬牙用力,铁棍锵一声出了土,自动折为三段缩成了一段,短短地被收拿在了手里。而这时他再也受不住自丹田蹿上来的那股尖痛,双眼一黑,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