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他还在外面。”
女人全身颤抖,泪流满面。
“为什么不让他进来?外面很冷。”
女人闭着双眼,似是那样就不闻不见了。
风声呜咽,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开了门,看着跪在门口的男人,终于守不住所有的坚强一同跪了一下,她不停地推着男人,泪脸打破了所有的平静:“你走吧,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我不怨你,真的,你走吧,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好不好?”
男人沉默,两行眼泪顺着坚毅的脸庞流下,满脸的痛苦与愧疚。
“既然那样放不下,为什么还要回来?你让我们自由吧,我求你了……”女人泣不成声。
男人痛苦至极,慢慢地将女人抱在怀里,无声地流着眼泪。
“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不想要,宁愿就此失去,也不愿日日如此……”女人似乎是用自己的生命哭泣,血从她的双耳眼里慢慢流出来。
泪割得有多痛,心就有多不舍,面对这一切,坚强如她都无法选择任何。只能任痛苦延续,直到痛死为止。
屋里的男孩子握紧拳头,泪流满面地看着这一切,看着不知是谁酿成的这个不可挽回无法停止的悲剧。这个矛盾两难的男人抱着自己不再爱的女人,行尸走肉般地留守着自己所谓的责任,却让这个深爱他的女人日日以泪洗面。】
为何明明无话可说,却还要死抱不放?
为何明□□有别人,却还是要来回徘徊?
为何世上有了燕飞,竟还要有个燕错?!
从那个时候开始,恨就像一副无药可解的毒,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无法拔除。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铁链拉动的声音。
“你说,大人真的将他召回来了?”
“恩。今日我还听大人跟曹先生说,可能这些天就要到了,到时候要多关注一下。”
“你说这黑俊是什么人,大人还亲自上书要撤了他的罪?都流放好多年了,竟然还没有死?”
“好像只是个以前的衙门捕头,被前面的衙门随便冠了个罪便流放去了。”
“召回来也只剩半条命了。看来我们大人,还真是宅心仁厚……”
“外头有人说要来找那杀人的毛孩子。”一个牢头突然打断对话道。
“什么人?镇上的么?”
“恩,镇上的。与更夫猎女一道的。”
“那让他进来吧。”
燕错烦极,大声吼道:“我不见人!”
“不见也得见,由不得你做主!”牢头的声音更响亮,在黑暗中震得尘土飞扬。
燕错冷笑,他早就习惯了,在他的世界,从来没有人喜欢他。
一个高大的影子笼来,然后是他白皙结嫩的脸,闪闪发光的碧眼。
“你?你来做什么?”燕错没想到会是素无瓜葛的海漂。
海漂递了一张纸给他。这张纸本来应该挺新,但周边却像是被很用力地反复捏过,所以显得很皱。
燕错打开纸,马上后背一阵阴冷。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画像?”他不知哪时来的怒心,狠狠瞪着海漂。
“你认识她么?”
“你从哪里拿来的她的画像?”燕错咬牙切齿。
“她是你娘,是么?”
燕错喘着粗气,狠狠地瞪着海漂,如果没有牢木相隔,他可能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地要打人了。
“从你眼里看到的她,永远都是这个模样。但我知道她生前很美,会开心,会笑。但为何你眼里的她,总是这样怨愁?”
“是的。在我眼前,她永远都假装很好,扛下所有的痛苦自己承受,而更多的时候,她总是独自哭泣,甚至要咬到双唇出血,才能克制悲伤的哭声。”燕错的眼里飞快滑下泪水,海漂又开始头痛。
“你恨飞姐,恨到连自己都不惜伤害。那么,你娘呢?”
燕错流泪了,毫不掩饰自己的颤抖,这么多年了,那个风华万千的女子只活在他的心中,这世上没有人再记得她的美好,也没有再记得她的不幸。
“你哪里来她的画像?你怎么查到的?”
“我说我是在你眼里看到的,你会信么?”海漂好像自己都被这个说法逗乐了,自嘲地笑了。
燕错紧抿嘴唇,愤怒地瞪着海漂,好像自己最神圣的领地受到了严重的侵犯。
“为何你不让她自由,她解脱了,你却困束她在往事之中不得开心?”
“你以为你有资格来管我的事?有资格提起我娘么?!”燕错怒不可遏!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该不该这样毁灭她给你的生命。我走了。”海漂站了起来,猛地一摇晃,身子靠在牢杆上一动不动。
“拿走你的画!”燕错递回去。
“你留着吧,她与我无关,这画也不是我画的,我留着也只不过是副画像而已。”海漂扶着额头走出了牢房。
燕错温柔地展开画纸,仔仔细细地将画纸每个褶皱的角都抹平。
谁的笔法如此维妙,能刻画出这样纤弱的美人之泪,她眼间的悲凉,眉间的哀愁。
两道赤红的血从她耳间爬出来,像一个恶毒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