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得很高,崖巅的树矮小而疏落,视野开阔,尽头却未出莽山。
洁白的云在天上漫游着,人迹罕至的崖上却有一处显眼事物。半人高的三角形的简易草屋,树皮和竹条盖了十几层,藤条的束缚之下,竹叶被风吹得款摆。
草屋向崖的一面洞开,面向外趺坐着一个十五岁的男孩,眼睛闭着,身板端正,双掌叠在丹田处。
粗布衣,头发向后梳理得齐整,头型像一颗绿豆,小巧又上下对称,脸面整洁,光脚,身下是铺在长石上的被褥,一双牛皮靴摆在屋前。
他浑身忽然一振,两眼睁开,年少的黑眸灵巧有神,双眼皮的眼线给人一点锐利之感,掌心冒出一丝白烟,他深吸了一口气,两手摸了摸小腹,感觉丹田有一个豆大的胀点,产生清凉之感。一个笑容大大的拉开,在巴掌大的脸上因为夸张而显得孩子气。
任脉的运行路线终于通达!
解放盘坐的双腿,套上牛皮靴子,动如脱兔,向某处跑去,途中还雀跃地摘了几颗松子。
也不知跑了多久,地面己是松软的黑土,一片缓坡,长满修竹,里面隐约有一间竹屋,有一条清理开来六尺宽的路径,竹叶像刀锋一样颤颤的坠落。
他肆无忌惮的大叫大嚷着:“小李叔叔,小李叔叔……。”跑了进去。
屋前几棵黝黑的老梅,新翻的泥土突楞的剪枝看得出是新近移植,一块竹刻立在树前:“冷香小筑”
小溪上架着原木,原木上搭着嫩黄的竹屋,阳光下似乎耀眼般显出雅致。
竹梢之上一阵响动,他仰脸一看,只见脚影纷飞,眼神搜寻,似乎有一个人蜻蜓点水般,到处穿插着。
他扯着嗓子大叫一声:“小李叔叔,我成功了!”
竹梢间一黄色物体坠地,噗的一响。
他赶忙跑过去看,一个人立在眼前。
他激动道:“小李叔叔,我成功让气息运行到丹田了。”
只见背影,粗布衣服,轻便的布靴。转过身来只见他手中有酒,人到中年仍显英俊的外貌,没刮胡子,神情上看有些落拓。
饮了口酒,眼神陷入酒味的回甘里,缓缓道:“叶绅绅,这己是第几天?”
叶绅绅洋溢的欣喜化为了烦恼:“己是第七天。”
小李叔叔绵长的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你是天才啊,可惜了。”
叶绅绅挡着额头羞愧地道:“您当年不是一个时辰就入门的吗?就我这样还算天才呢?”
小李叔叔拨着他的脑袋笑:“进去坐。”
叶绅绅一低头挣开,跟在后面,见他后背上沾着枯叶,给他拍了拍,小李叔叔扭头一看。
叶绅绅问:“小李叔叔,你刚才是不是摔下来的。”
小李叔叔不快道:“胡说,分明是平沙落雁。”咳了一声,当先进了竹屋。
叶绅绅恰要进屋,天上一道红光砸来,“嘭”的巨响,叶绅绅觑得真真的,但仍是被惊得肉跳。
一个虬髯壮汉两脚落地,捋起裤脚的腿上,全是黑毛。脸红彤彤的,浑身都冒着红光,肩上扛着一只上百斤的野猪,被震得浑身肉抖,嘴被手捏住想叫叫不出来。
叶绅绅想起什么,两手一拍:“铁大叔,今天轮到我啃前腿了。先申明,可别烤着烤着就吃光我的。不然休怪我跟你急!”说着就进去了。
铁大叔瞪起眼珠喃喃道:“这小鬼,净吃白饭还给我挑理。”
简陋的小木桌上是瓦壶及竹根做的茶具,叶绅绅相对摆了两个小杯,各自倒上茶水坐下。
新做的竹椅,坐上去也咯吱咯吱响着。
小李叔叔在房间壁上竹蒌翻找出一个黄色的册子。放在桌上坐下。
桌上一个瓷碗,叶绅绅拿手指划着碗里的水面,里面几尾鱼苗四蹿着。
小李叔叔将书册推过去给他。
叶绅绅自顾着几尾鱼苗愁道:“这些家伙怎么还是原来的样子,也不见长。”
小李叔叔道:“这本内功心法,送给你做纪念吧,在原来的世界,可是价值连城的秘籍。”
叶绅绅这才留心,飞速把手上的水擦干,抓起来看扉页四个字:紫阳秘笈。
眼睛一亮,快速翻动,古拙的字体,奇诡的人体图,宛沿的脉络线条,醒目的穴位红点。看完后不胜欣喜。
“有了它我就能像小李叔叔那么厉害了?什么时候我也能有小李叔叔那么好的轻功就好了。”
小李叔叔自嘲一笑:“原本是大智贤者所创的武学宝典,奈何水土不服。就好比船在旱地,毫无用武之地。所以我不能再教你武功了,这本秘笈给你做纪念,虽然用不上,但也千万不要扔掉了。”
叶绅绅理解不了,睁大眼睛道:“什么意思。”
小李叔叔道:“好比这本秘籍是一把金库钥匙,现在金库换了锁,所以要寻找别的钥匙来开锁。这本秘籍,无法让你练成你喜欢的轻功了。”
叶绅绅看看小李叔叔,又看看秘籍,好奇道:“小李叔叔那你的轻功不是这样练成的吗?轻功被锁了没有?”
小李叔叔强作欢笑道:“快要打不开了。”
仰头咕嘟喝了口酒,靠在椅背上。
这时铁大叔进来了,叶绅绅无助道:“铁大叔,小李叔叔说不能教我了。”
这时小李叔叔剧咳了起来。
铁大叔急步过去,扶着他的背,在后面捶了几下。咳嗽稍停,气息仍急促。
铁大叔痛惜道:“少爷,少喝点酒吧。”
小李叔叔摇着头:“老铁带他去学这个世界的武学吧。”
铁大叔失落道:“紫阳秘笈真的无用武之地了吗?”
小李叔叔点着头。
铁大叔握拳击打着自己的手掌,恨声骂:“这鬼老天,偏偏我这最是愚笨不及的铁布衫如鱼得水。武道巅峰的紫阳秘笈反而处处受限,老天对少爷你太也不公
。”
小李叔叔一笑道:“这不正是老天的公平之处吗?”
铁大叔难过道:“少爷你是天纵之资……”
小李叔叔笑着打断:“叶绅绅恐怕比我的资质更好,在这样元气稀绝的环境之下,还能在七天的时间里完成紫阳秘笈的入门。你送他去炎阳门学武吧,但愿他对这个世界的功法,有着同样的悟性。”
叶绅绅为他们的深厚情谊所动,忽然说到了自己,是要送自己离开,心里极是不愿。
吃惊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