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如墨,大雨不止。
倾盆大雨下,一盏明灭不定的灯出现在了一破旧的土地庙里,这个破旧的土地庙孤单且坚强地屹立在苍穹之下。
唰!一道白影划破黑夜,穿透雨帘,出现在了土地庙前方的上空。仔细一看,正是一只大白鹤,白鹤白上站着一个白袍人。风玉堂。此时的风玉堂双手环抱于胸前,居高临下俯瞰着下方亮着灯的破庙。
“怎么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破庙中传出。
“回宫主。对聂云经过两次的扰激,聂云的魔性开始有了蠢动,相信再给他来一次更大的刺激,他定舍身沉魔。不过……”
说到这里的风玉堂,闭口了,因为他不知道该不该说。
“不过什么,但说无妨。”
风玉堂沉了一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他说:“据上次灵芝山一役,聂云成魔,那可是无人能敌,最终还是那四个异能本源将其制服,可如若再让他舍身成魔,那我们又该如何?难不成还得借助那萧臣利用异能本源制服于他?就算这样可以,然他聂云吞服阴阳珠,已不死之身,这样来来去去,有何意义?至此,玉堂不惑,请宫主解惑。”
风玉堂的这番话是他的肺腑之言。土地庙里面听着这肺腑之言的阴阳宫宫主,沉默了,在沉默中,发出是一声轻笑。
“玉堂。你所言不是不在理,可你换个角度想,如果他聂云不成魔,保持现在这个样子,用佛性压制魔性,一直平衡下去,那么你怎么对付他?聂云可是一个聪明狡诈、智慧过人的人。还有他如今的武力,有阴阳珠相助,不仅武功举世无双,还不死之身,你又拿什么对付他?文武都不能敌,我们要取阴阳珠,怎么取?”
“宫主您的意思是,我们让他成魔,让他失去智慧,让他嗜杀成性,文不能用,武负天下,令天下强者诛杀于他,最后我们在渔翁得利。是这个意思么?”
“你觉得是么?”
听宫主否定,站于白鹤之上的风玉堂不懂了,他眉头微皱:“玉堂愚笨,还请宫主明示。”
“如果你能参透其中玄机,那么宫主的位置,你就可以坐了。”
“玉堂不敢,请宫主赎罪!”白鹤背上的风玉堂低下了头。
“该做什么,做你的去吧。”说话间,一个木盒从土地庙里飞了出来。
风玉堂抬手借助,看了一眼手里的木盒,问:“宫主,这是什么?”
“下次对付聂云,你或许用得着。”
风玉堂沉默了,沉默中,深深地凝视了一眼土地庙里的那个影子,沉声道:“玉堂告退。”
唰!载着风玉堂的那只白鹤眨眼就射向了天际,与雨夜融为了一体。
苍茫雨夜,山坡顶上。
青砖瓦屋之前还是完好无损,可以遮风挡雨,而如今已至残垣断壁,鲜血混合着雨水形成了枝枝蔓蔓的细小河流沿着山坡顺流而下。在这个风雨不止的雨夜里,大黄狗叫个不停,似乎在为主人悲泣。
听着淅沥沥的雨声,看着那满地的残肢碎体,坐在堂屋里篝火圈旁的徐惠,脸色阵一阵地发白,虽然她知道黑暗世界充满了血腥和残忍,可是当亲眼目睹后,才知道黑暗并非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只是阴谋诡计,而是真正残酷的现实。
想着那大爷和阿婆,他们收留自己躲雨,招呼自己吃热乎的饭,给自己铺床,这是一对多么善良、多么淳朴、多么热心的一对老人,就如自己的亲奶奶和亲爷爷,可是却因为自己和聂云的到来,大爷被五马分尸,死状凄惨;阿婆因为见自己受侮辱,帮自己推开那些阴阳傀儡兵,招至一刀割喉,鲜血染红了她的脸,而她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阿婆倒下,而无能为力……每每想着这些,徐惠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淌……
篝火旁,聂云沉默着,沉默中,目光看着篝火里的火,似乎在火中,他看到了那些杀不尽的戮和灭不尽的恶。对于外面那些残肢碎体,以及大爷、阿婆的尸体一概不管,似乎故意留着让她徐惠看,让她知道这就是黑暗,这就是你要亲眼见的黑暗。
“对…不起……”徐惠被深深的自责和歉疚折磨得泣不成声,埋着头在腿上,双肩不停的颤抖着…
旁边坐着的聂云,没有看徐惠,他面无表情地说:“旅行还要继续么?”
泣不成声的徐惠,也不知道听见聂云的话没有,她不说话,就那么将头埋在腿上,无声地的抽泣着。渐渐地,抽泣声变小了,最后抬起了她那被泪水洗过的脸,她望着聂云,凝望着聂云…
聂云的目光看着那篝火,没有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大雨淅沥声中,徐惠咬着牙开口:“日出我不看了……我愿意倾尽我徐氏财团所有财力,帮助你东山再起,重建罚狱,灭尽一切黑暗。”
徐惠的话,让聂云眉头微皱,他侧头看向她徐惠,深深地看着这个一脸坚定的女人。他一声冷笑:“重建罚狱,需要的不是资金,是一只领头羊,是一个决策层。至于黑暗,我会灭,不用你操心。如果你真想帮我,真想为那对善良的老人做点什么,那么请离开我,回去做好你的徐氏财团掌门人。”
“你有必要把我分得这么开么?能不能不要把我当外人?”徐惠一直都知道,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走进过聂云的心。
“这是为你好。你和我不是一条道。”聂云站起了身,丢下一句;“我看还是带你去看日出吧,发生了这么多,不能半途而废,也能一次性终结。天亮后出发。”
“我不看日出,我不去了——”
徐惠咆哮着,哭泣着,却怎么也改变不了聂云的决定。
聂云什么都没有说,一个人冒着雨,默默地去山坡下,将大爷的残肢收拢在一块放于了堂屋里其中一幅寿棺里,同时也将阿婆的尸体放进了另外一幅寿棺里。然后在青砖瓦屋前亲自用手抛出了两个坑,将两幅棺材放进里面,一把土,一把土将他们掩埋。
“大爷,阿婆,是因为我们的到来,才让你们突遭杀身之祸,对不起。”聂云朝两个坟堆深深鞠了一躬,抬起头,忍受着雨水冲刷着自己的容颜,他眼里闪过一抹深深的歉疚。下一秒,歉疚之色化作了祥和,他开始念起了佛经。
这是超渡经,一边念,一边绕着两个坟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