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自不肯就此罢休,派人彻夜不休的调查,结果却依旧与锦瑟所述无异。
十五元宵夜,流窜盗匪惊艳于长风美色,遂强行掳夺。锦瑟经过沿街巷子,恰巧发现皇子所遗狐毛披肩,因此留心跟踪,一举消灭匪窝。
字字属实。
因皇子失踪之事不宜张扬,遂私下赐锦瑟白银、布匹数计,以示皇恩。
同年,锦瑟荣升,官拜从三品太仆寺卿。
“都说春日里头风光好……”长风撑着下巴,盯着锦瑟辛勤耕耘的笔尖,见它顿了顿,才又道,“瑟瑟,不如……咱们明日去近郊游玩吧?”
锦瑟低头想了一会儿,才将毛笔搁在一边,揉着眉心道:“近日公务繁忙,实在抽不开身子,长风,你还是让别人陪吧。”
“瑟瑟,”长风苦起脸,不甘心道,“这公务是永远也忙不完的,你就陪我一个下午好不好?我保证征得母皇同意才去,行吗?”
锦瑟无奈叹息:“长风,我实在是……”
长风皱起眉,插言道:“母皇今儿个说了,要那倪幼芝陪我踏青去!”
又吊起眼睛,观察锦瑟的神情。
以为她必定不喜,毕竟那倪幼芝也是长风选亲的对象。想着能见着她含酸的模样,正暗暗期待,却见锦瑟仅仅是一愣,又宽厚笑笑,傻乎乎道:“那便是两全齐美了。”
说完便抓起笔,继续批阅公文。发觉长风直挺挺坐在一边,又不回头道:“快天亮了,殿下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
如此漫不经心,毫不在意。
长风被气得脸色发青,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僵坐了半晌,方气呼呼道:“我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锦瑟正读到关键之处,一时忘记说话。
长风以为她终于在意自己,歪头瞧她,挑眉道:“你舍不得我不来?”
“嗯?”锦瑟一怔,楞楞抬头,见着长风星眸璀璨的眼,傻傻道,“何事?”
长风缓缓吸了口气,只觉得胸口发闷,满腔郁气无处发泄,见着锦瑟捧着卷宗如若珍宝,一时怒气上脑,劈手将卷宗夺来,便要扔掉。
“别!”锦瑟惊得站起,满脸焦色望着长风,“长风你别闹,快放下!”
见着锦瑟紧张卷宗更甚于他,长风怒气更甚,娇惯出来的脾气一旦爆发出来,便是无从阻止。
盯着锦瑟的眼,长风挑衅十足的一扬手!
“住手!”
锦瑟扑过去,却还是晚了一步。
噗的一声,纸片瞬间飘飞了满屋。
洋洋洒洒,铺天盖地。
那卷宗是她花了多少日夜一点点记载整理下来的!尚未装订成册,如今……
她愤怒抬头,正对上长风倔强的脸,凝视片刻,忽的颓废垂下头,揪心地闭了眼,冷冷道:“殿下请回。”
将卷宗甩飞的一瞬间真是痛快淋漓,可下一刻怒火冷却,长风便后悔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总是陪伴锦瑟工作到很晚,自然知道这本卷宗包含了锦瑟多少的心血。他望着锦瑟心灰意冷的脸,后悔不迭。
尤其是听到她如此冷淡的要求自己离开,更是心痛到无法自拔。
可她也有错!若不是她不在意自己,自己又怎会发了脾气?
“我不走!”他垂着手走近,像犯错又不肯认错的小孩,倔强道,“我不要走。”
锦瑟后退了一步,声音依旧冷清:“殿下,臣累了,您还是回去吧。”
说罢便转身,旁若无人的褪了外衣,便要上=床就寝。
长风自然不肯,快走过去拉住她,道:“你别这样不理睬我,我心里不好受。”
锦瑟侧头,冷冷盯着长风攥住她手臂的手,淡淡道:“殿下请自重,放开微臣。”
“不放!”像是为了证实自己的决心,长风将手攥得更紧,“我不许你对我如此冷淡!”
手臂很疼,锦瑟也有些恼了,她冷冷挂上微笑,一字一顿道:“殿下多想了,微臣哪敢对殿下冷淡,只是这夜深人静,殿下赖在微臣陋室不肯离开,实在于理不合。难道殿下不知自重者人重之,自贱者人必贱之的道理吗?”
“你?!”长风一凛,有些不敢置信,“……你,骂我贱?”
心里难受极了,他惶惶松了手,退了一步道:“我……从来不知,在你心里是如此看待我……”
锦瑟自知话语过重,见长风苍白着脸孑身立于一边,有些不忍,毕竟他被人捧惯了,听到这样的话想必打击不小。
刚想说句软话安抚,又猛然惊醒:自己可怜他作甚?若说可怜,是怎样也轮不到他的!
于是闭紧了唇,一转身上了床。
“瑟瑟……”长风孤零零喊了一声,却未得到半点回音,深夜里的房间,只有跳动的烛火和轻微的喘息声。
“我错了……”长风望着纹丝不动的床帐,愈发委屈和心痛。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那些为了得到女子宠爱而委曲求全的男子,他向来不屑的。
他知道自己做错,可就算错,他也是从来不会认错。
可如今,他认了错,已经退到这种不堪的地步,为何还是得不到原谅?
更让他不解的是,既然已经痛心难堪如此,为何还要赖着不走?
走,再也不会来!
他姬长风要什么得不到?!那锦瑟既无权势又并非绝色,不解风情人更迂腐!如今居然这样对他,不要也罢。
可脚底像是生了根,竟半步也挪不开。
只要一想到不再相见,心里更是疼痛万分。
“我可以帮你整理好……”他呐呐开口,声音愈发细若蚊呐,“不要……生气了……”
还是没人说话,床帐内传来平稳的呼吸。
她可能已经睡了。
长风难受的喘不过起来,他蹲下来,方觉浑身无力,蓦地毫无形象地坐于地上,茫然四顾。
手边的纸张静静躺着,他随手拾起,其上隽秀小字清晰紧密,一笔一划皆耗费心血。
长风凝眸看着,发觉书页底下有蝇头编排号码,又忙拾起另一张,同样位置也有记载。
一时忘记生气,只是庆幸,还好锦瑟聪敏标了码,整理起来就方便多了。
他跪坐起来,一只手掌撑着地,另一只手忙不迭地将纸张一页页拾起,相近编码的便摞放在一起,沿着桌脚摆放一排……
清晨突然惊醒,锦瑟坐起来,方想起昨晚竟撂下长风不管。
只记得睡前听到长风在床下说了几句话,强忍着没有理睬,竟不觉睡着了。
想起昨夜长风委屈的脸孔,锦瑟心中一痛,微微叹了口气,撩开床帐准备下床。
却是愣住了,紫烛已经燃尽,蜡泪满堆。
满屋狼藉纸片已经收拾好,分了几堆整齐摞放在书桌脚下。
地中央一抹白色身影,猫一样蜷成一团。
锦瑟下了地,径直走到长风身边,见他衣料单薄,脸色发青缩蜷着身子,不由得皱了眉。
长风本来身体是好的,可上次遇劫,被扔在雪地过久,寒气蚀了体,身子便大不如以前。早春的地面凉气颇重,他这一觉,睡得难受。
本来极冷的,像是掉进了冰窖中,长风尽量缩着手脚取暖,却是愈加难捱。正待忍无可忍之际,忽然间艳阳普照,又有温暖的火炉凑过来,长风不顾一切的抱住,紧紧攀着。
锦瑟怔了怔,本想扶他上床睡的,却被一把抱住倒在床上,紧紧揽在怀里。
额头被凉丝丝的下巴蹭着,又有暧昧的呼吸喷洒在发丝间,锦瑟僵硬了身体。
睁眼盯着少年细腻的喉结,视线沿着脖颈下移,从松散的领口望过去,少年紧致的胸膛若隐若现。
不受控制地想起那个北风呼啸的漫雪天,浑身赤=裸的少年被紧紧缚着倒在雪地中。凌乱的发被风吹得妖娆起舞,沁着血的脸颊那样无助。身体绳痕累累,一道道盘综错节,如同妖艳图腾。下=身被涂抹了春=药,突兀矗立着,慌乱颤抖着。
那是怎样一种惊魂摄魄的美!
有那么一刻,她脑中一片空白,只听得见血液的叫嚣。
如今,这激荡人心的身子,就倒在自己的床=上,攀着自己的身体,呼吸相溶、心跳相击。
锦瑟闭了眼,重重喘息。
代表欲=望的手指缓缓划开少年的腰带,沿着腹前的缝隙蛇一样滑了进去,绕着背脊慢慢向上。
微凉的身体,与上次触摸时一样滑腻。
心怦怦跳着,多想用手掌狠狠揉搓他的身体,听他难耐喘息呻吟,看他氤氲水汽的眼睛。
像上次一样,被握住亟待喷发的坚硬时,那半启的红唇,在睡梦中依旧溢出一声声少年青涩的呻吟,闷闷的,软软的,无助的,诱惑的。
唇舌也慢慢贴近,无法自控地伸出滑腻的舌尖舔了舔眼前的颈子,留下亮晶晶的水雾,一点点吮吸着喉结,换来少年无意识的颤抖,却扬起了下巴,似是任与所求。
迫不及待地拉开衣领,亲吻那圆润的肩头,又沿着锁骨细细啃噬。
“唔……”长风皱了皱眉,轻哼了一声。又随即拥紧了怀中的身体。
锦瑟一愣,震惊于自己一时的沉溺,抚摸少年身体的手缓缓抽了出来。
不舍却坚定。
她可以引诱他,却不能被他引诱。
她可以控制他,却不能被他控制。
她要战胜自己的欲=望。
有那么一天,她会做到的。骑着他的时候,如同骑马,只有征服,没有爱=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