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笑峰却是中了蛇毒,一时毒气攻心晕死了过去。方丈见势忙把他扶起,搀扶住进了里间安在床上,急忙叫人替他驱毒疗伤。过了几个时辰,石笑峰才渐醒,眼微睁开,模糊中一个身穿袈裟的僧人背对着他站在他的床边。石笑峰看见是寺里的和尚,便问道:“这位师傅是哪位?可否转过身来?”那僧人并不说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石笑峰急了心想:“那和尚装什么神秘,不说话也不转身,难道是个聋子?”于是调高了嗓门又喊了几声,但那人还是不应。过一会儿,突然那和尚“哈哈哈”地大笑起来,很是阴邪。石笑峰听着觉得刺耳,便说道:“你是哪位师傅?有什么可笑的?”那和尚充满敌意地说道:“石笑峰,我们又见面了,真是冤家路窄!”石笑峰惊讶地问道:“你到底是谁?我与你无冤无仇,何出此言?”那和尚答道:“好,那我让你看看我是谁。”
那和尚慢慢地转过身,眼见脸上戴着一副面具,然而并非一般的兽物面具,却是龙头面具。石笑峰看时心里猛然一惊,想道:“原来是‘神龙杀手’,但那人怎么会一身和尚的打扮?”他一时心中不解,想来心中有点惊颤发毛,只见那人一步步走近自己,一时慌了神说道:“你不要过来。”那和尚应道:“呵呵!你这么怕我,还想要抓我,我看你现在简直就是一个废物。”石笑峰怒道:“我看你才是个废物,穿着僧人的衣服,还戴了个面具,扮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那人哈哈大笑道:“不,你说的不对。我的确不是人,但我就是一个鬼。不信?我让你临死前看看我的真面目。”于是,那人慢慢地摘下龙头面具,一半儿脸颊便已显现。石笑峰神情紧张地盯着,觉得这脸好生熟悉,仔细一看原来竟是方丈大师的半边脸颊,一时惊呆。回过神后,那人已完全摘下龙头面具,石笑峰竟一声大叫:“鬼,恶鬼。”随后一阵恶心,肚里的食物向上涌动,一阵喷发,一泄殆尽。
原来石笑峰看到的另一半边脸颊竟无半点肉,也就是几个窟窿,却有耗子进出,来回穿梭,真是一个让人作呕的恶鬼,却也无办法,只能鬼啊鬼的乱叫。
其实这世上哪有什么恶鬼,原来石笑峰晕死过去一直在做恶梦。一直作陪在石笑峰旁边的小和尚叶尘听见他乱叫,随后又见他一大口血吐了出来,一时慌了,连忙去叫主持大师。不一会儿,主持大师便赶到,只见石笑峰已无声息。叶尘看着石笑峰对主持大师说道:“刚刚还在鬼啊鬼的乱叫,又吐了一地的血,现在怎么没声息了,会不会······?”主持一查看地上的血,又过去一把脉说道:“不,这是淤血裹心,现在已把它吐出来,已经没事了。脉搏微弱但平稳,已无大碍。刚才由于淤血阻脉,心血未足,神志不清,定是做了恶梦。现在才是真的睡着了,不用担心了。天色已晚,你也回去睡吧!”叶尘点头应了就回去睡了。
石笑峰在主持离开之后,睡得是更香了,只因身体的疲惫和愈后的虚弱需要一次充足的睡眠,所以他又进入了梦乡。
“娘,你看我插秧插得快不快?”石笑峰脸上沾满泥水笑嘻嘻地说道。他母亲看了看他插的秧苗笑道:“孩子,你现在才几岁,而且才刚刚学,就想插得快是不对的。你看看,都歪了还能否生根都是个问题。慢慢来,做任何事情也都是一样道理。”石笑峰低下头惭愧地说道:“知道了,我懂得了,以后要慢慢学。”说完,刚要低头弯腰去插秧,却见前方天空沉沉乌云迎面过来,于是就紧张地又跟正在一旁挑着秧苗的父亲说道:“爹,你看!就要下雨了,可能还要闪电打雷的呀!我们回家吧!”石笑峰父亲笑着说道:“峰儿,下点雨,打几下雷闪,不算什么,不要怕,胆量是靠练出来的,如果雨要是真下得大,可以到旁边不远处看甘蔗的草屋里避一避。”
石笑峰父亲石云天,母亲王绣真,家住河南开封朱仙镇一个偏远的小山村。此村落人口寥寥数几,只因几年前南迁宋地,只留有几户农耕人家,地处三面环山,村里面一般都姓石,故名千石村。石笑峰小时候经常跟随父母一块出去田间作业,一家人虽十分辛苦,但也其乐融融。然而,此梦却是噩梦的开端。
当时,石笑峰被父亲教训之后继续插秧种田。不一会儿,硕大的雨点打了下来,王绣真看到儿子的衣服渐已湿,忙起身拉着他往草屋里跑,一边又向她的丈夫说道:“云天,还是先去躲躲吧!等雨停了再忙。”石云天调高了嗓门说道:“咳!没事的,我把这些拔下的秧苗挑过来,一会儿就过来。”王绣真也就只好与儿子进了草屋。
没过多久,雨势越来越大,王绣真正想去叫丈夫进来躲躲,忽然听见有一马蹄声经过,于是就撩开茅草探头去看。一骑马之人对石云天说道:“这位大哥请你帮个忙,我想问个路。走哪一条路才能走出前面那片山地?”石云天看了看他说道:“你是何方人士?是要去哪儿?”那人说道:“我住朱仙镇附近,我叫秦盛,字冬冰。由于家中被金兵荡劫,家妻父母被杀。还好女儿藏与物箱免遭杀害,后面坐的正是我女儿。我只想去宋地找一处安分之地,请帮忙指引路线。”石云天一脸严肃又气愤地说道:“什么?那些金兵狗贼竟然把你的家人都杀了,真是可恶。”
话刚一说完,秦盛背后不远处竟有一大批金兵正在追赶,大概也有上百人之多。石云天见后,便急着说道:“你们赶快下来,到那边的草屋一避。”秦盛为难地说道:“这样恐怕对你我都有不便,你还是告诉我怎么走就行了。”石云天着急地说道:“我告诉你怎么走,恐怕你也未必能走出那片山地,那里山路有很多道弯,迂回路转,必定迷路。”话一说完,便一把就把秦盛拉下马来,然后抱下孩子,便又说道:“快去草屋一避,我去把他们引开。”接着,石云天又对孩子说道:“快脱下外衣,我有用处。”女孩心中不解,便脱下了外衣。石云天拿过衣服,又从旁边的地上捡起一捆枯萎的稻草做了一个稻草人,然后给它穿上,又绑在自己的后背上,一跃跳上了马奔驰而去。
秦盛也只能拉着女儿来到草屋躲避。刚一进草屋,便看见有一对母子在屋内,于是便问道:“这位大嫂,你是······?”王绣真没等他说完,便答道:“刚才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刚才跟他说话的男人就是我的丈夫。”秦盛听了,连忙作揖行礼说道:“真是失敬,原来是这位侠仁义士的夫人,刚才还没来得急感谢那位义士,我现在就在你面前拜谢了。”话一说完,便向王绣真拜了一拜。王绣真连忙劝阻说道:“你又何必行此礼,其实我丈夫也只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可不必感激,先躲过了再说。你听,大批人马已在附近,我们还是不要说话。”听罢,秦盛便不再出声。
此时,一大队人马从草屋经过,为首的金兵头子一眼就就看见不远处一路狂奔的石云天,于是便发号施令说道:“快追,秦盛就在前方。”于是,这些人像强盗劫匪似的“喔喔”地吆喝着就追了上去。
秦盛觉得那领兵声音好生熟悉,但也无暇多想,于是担忧地对王绣真说道:“大嫂,不知义兄骑马是否熟练?我很是担心。”王绣真其实心里也是很担心出事,但经他这样一问,反而一脸平静地说道:“没事的,他会引开他们的。你放心,这里的山路他熟悉,而且他闲着时,经常骑马到这山地捕猎。虽然他没什么武功,但也足够可以应付。”秦盛连连点头,安静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旁边的石笑峰说道:“大嫂,你孩子几岁了?看这孩子骨骼硬朗倒是一副练武的好材料。”王绣真说道:“他今年才六岁,我儿子有着他父亲的这身身板。不过,要学武什么的,他父亲是有一身力气,却也没学过武功,也不可能去教孩子。我丈夫常说要碰到学武之人,让孩子拜师学艺之类的。”秦盛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要拜师学艺也是要讲缘分,我看这孩子不错,将来能成大气。”王绣真笑了一笑说道:“不提了,看看你的孩子,两眼发呆,头发湿乱,肯定是吓着了。来,过来我帮你把辫子扎一扎。”女孩看了看她的父亲,秦盛便点了一下头,于是便过去扎起了辫子。王绣真一边给她扎着辫子一边说道:“孩子你几岁了?叫什么?”姑娘答道:“七岁,秦芩。”王绣真又说道:“家里亲人都被坏人杀了,以后你就把我们当成是你亲人。”姑娘答道:“嗯!”
王绣真看她很是可怜,说话一个字两个字的,于是便叫过自己的儿子,让他叫声姐姐。石笑峰过来叫了声“姐姐”。那姑娘听了,竟然笑了。石笑峰便又说道:“娘,爹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被他们抓住了?”王绣真听了很严肃地说道:“不可胡说,你父亲就这么没本事吗?”石笑峰低下头去不再出声。
此时,草屋里一片寂静,由于担心而说不上话,都静静地等着石云天的到来。突然,几声马蹄,一声马嘶,草屋门被推开,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石云天。王绣真见到露出笑容。秦盛连忙过去打量一番他湿透的身体说道:“兄弟你没事吧!你把他们引出山了吗?”石云天微笑道:“不错!他们以为你已经出山了,现在没事了。你现在,在这非常安全。我看,你还是在我们这儿住些日子再走不迟。”秦盛感激地说道:“兄弟真是侠仁义士令我钦佩,你救了我们父女请受我一拜。”于是就向他深深地拜了一拜。石云天连忙伸手劝阻道:“秦壮士,你这又何必呢!我也是为你抱不平,只恨那些金兵狗贼太过猖狂,要是我会武功,肯定会下马杀他几个金兵,方解心头之恨。”秦盛也咬牙切齿地说道:“要不是为了女儿的安全,我早就把他们全部杀掉一个不留,报此大仇。唉!”
石云天看着他连声叹气,又看了看他身上背着的剑,心想此剑不俗,必是武功高人才有所佩,心中就暗藏一个念头,于是就说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先安顿了再说,我说过就在我家住上几日,你可再做安排。”秦盛应了,便说道:“先让女儿住上几日,我自己再回家中把家人的遗体给埋葬了再说。”石云天听他这么一说,就拉着他让他吃饱了再走。秦盛为了赶路也就应了。
石云天家里不富裕,一张桌子旧得似乎发霉,旁边一个灶台熏得乌黑,紧挨着一个碗厨与桌子一般陈旧。几人赶到,石云天进里请秦盛父女坐下,王绣真马上掀起锅盖做饭。不一会儿饭已香,秦盛没吃上一口菜,把一碗饭就像是倒进了肚子,就跟女儿叮嘱几句和石云天夫妻道了别,便要赶回家中。
石云天不禁送他出去,说道:“秦兄弟一路小心,当心有金兵埋伏。”秦盛回过头说道:“请义兄放心,不会有事。哦!我竟忘了问义兄及家人的姓名,真是失敬。”石云天说道:“我姓石名云天,夫人王绣真,儿子石笑峰。”秦盛听罢,叫了声“石大哥”便作揖告辞。石云天听他称自己石大哥,看想他的相貌也确实比自己年轻了些,于是也道了声“秦弟,告辞!”。
屋内,秦芩由于一路饥饿,狼吞虎咽地一个劲地在吃饭,把一旁的石笑峰看得是目瞪口呆。秦芩见后不高兴地说道:“干嘛!没看见过人家吃饭吗?”石笑峰回过神来说道:“姐姐,你父亲已经走了。”秦芩说道:“嗯!我知道,他会回来的,他不会不要我的。”石笑峰站起来又接着说道:“哦!既然你那么讨厌我看你吃饭,那我就到外面去吃。”秦芩听他这一说又“咯吱”地一下笑了起来。
坐在一旁的王绣真听他们一说,暗自发笑想道:“这姑娘口齿伶俐,长得又乖秀,将来长大了给笑峰做个伴那该多好。”想毕,便叫过儿子说道:“姐姐是客人,不可无礼,是你错在先,过来一块吃饭。”石笑峰便应了,回来低头吃饭,一时无语。
吃过晚饭,两个孩子洗洗便去睡了。石云天夫妻俩便商量着今天发生之事,无心安睡,只因不知道秦盛是何身份,也不知为何招来杀身之祸。所以,心为秦盛父女的处境有些担忧,为自家的处境也感到一丝隐忧。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一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