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忠明大吃一惊,沉思了良久,说道:“父亲,我还有几个疑问。不知上次我与隗老前辈碰面时,他为何就没有认得我?而且我是已向他告知我姓名的,还有就是我亲生父母到底是谁?”柳忠明父亲本来还是怒气未消,因看他很是失落,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也不免有些伤感,思忖了一会儿,便说道:“这还要从你儿时说起,进屋里来说吧!”
一进到屋里,就是一个宽敞的厅堂,里面的家具陈设都是非常精细别致。茶几,桌椅等都是崭新得油光滑亮,都是高档木料所制,红木楠木之类的,雕琢的又是美观,墙上挂了几幅名人的字画。再进里,就是一道屏风,四周镶嵌的各种鸟类,真是美妙绝伦,两面都是纸绢裱糊,都是画有山水风景,站在跟前如同身临其境。乍一看就有一种陈香古典之美感,想来就是富裕家庭之气派。
当然,家庭的富裕离不开柳忠明父母的辛苦创业。柳忠明父亲姓柳名昌海,母亲姓朱名雪梅,老家还有老父老母,在家务农。小两口一结婚就搬住城里,两人是夫妻和睦,同心协力。小夫妻俩开始做起了药材生意,起初是开了一家药铺,后来见钱慢慢地积攒了起来,就关了药铺,做起了药材批发,供应给城里的一些药铺,生意是越做越大。但,没想到,由于他们跟自己的上家买的那批药材中掺和一些劣质药材,而导致一些病人买了这些药吃了后,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病情加重,死了几个人。又因这几家死者家属的状告,经过了官府的一番调查,发现那些劣质药材的确是有毒的药材,人食用后当然要死人的,所以事过没几天,官府就派兵来抓人。柳昌海见势,把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说都是自己办的事,与自己的妻子无关,就把他一人给抓走了。不过还好,第二天柳昌海就给放了出来。原来接手此案的不是别人,正是现任临安知府王炎。由于朱雪梅夜走衙门,击鼓鸣冤,在公堂一番哭诉冤情,致使王炎没等天亮,带了几个兵丁就对柳昌海进货的上家陈万通进行搜查。而那陈万通大胆要命,以为自己背有靠山,而且又有人顶罪,便没有马上处理劣质药材,想继续供货下家。但,王炎刚正不阿,清查之后便立马定陈万通的罪,所以便立马放了柳昌海。虽说夫妻俩都相安无事,但还是赔了不少的钱,毕竟药是从他这儿买过去的,也负有一定责任。当然,这些钱对这个家庭并无多大影响,因为这些年赚钱收成丰厚。但,还是给小夫妻俩带来心理上的创伤。由于受到惊吓,柳昌海的妻子却是有点神经质,自从生下儿子后,整个人更是特别慵懒,整天就是吃斋念佛,祈求平安的,无所事事,再也没什么心情跟自己的丈夫和以前一样辛苦劳作。而柳昌海自己也没什么心情再去做这门生意,心里也是提心吊胆,而且又没什么人敢来进货,也就只好“关门大吉”。后来,过一年,作为一家之主的柳昌海就是找不到自己合适的生意,家里又是多添了一个孩子,眼看这样下去,坐吃也会山空。最后也是别无办法,只好做起了老本行,再次开了个小药铺,就这样一做就是二十多年。所以现在柳家并不是很富裕,但从现在家里的家当就知道以前定是个富裕人家。
此时,石笑峰环顾四周,望着墙上的名画,正看得入了神,见他们已经坐了下来,也就过去端坐。柳忠明见石笑峰坐了下来,便给他倒了一杯茶,心里急切的向他父亲说道:“父亲,你说吧!”
柳昌海刚要回答,忽然门外走进一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柳忠明的母亲。柳忠明因很久没见自己的母亲,便立起身走上前叫了声“母亲”。朱夫人一进门看见大儿子回来了,心里分外高兴,接着就说道:“回来就好,我是天天为你祈求平安,我刚从空门寺回来,祈求佛祖保佑平安无事,盼你早点回来。没想到你就回来了,还真是灵验,以后有什么事要跟父亲好好的,不要再出去了。”柳忠明略微低下头无语。朱夫人接着说道:“昌海,你跟儿子好好聊聊,还有这位客人,我到里间念经去了。”说完就走了进去。
石笑峰一听朱夫人去了空门寺,心中不解,就问道:“柳伯,刚才伯母所说的‘空门寺’,是在城里的哪个地方?我怎么就不曾听说过。”柳昌海笑道:“这个,你这一辈的人当然就不知道了,这‘空门寺’其实就是城里的‘龙门寺’。只因以前这‘空门寺’的一个和尚救了当今的孝宗皇帝一命,皇上要赏赐那和尚,那和尚说自己是四大皆空什么都不要,最后皇帝还是送了一个字‘龙’字给这空门寺,改‘空门寺’为‘龙门寺’,由来就是这样,这其中发生什么事我也不大清楚。我夫人经常去空门寺,她都叫惯了,所以你就不知道了。”石笑峰说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另外的一个寺庙!”
此时,柳忠明心里虽急切地想知道自己身世,但还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柳昌海把话题一转,向石笑峰问道:“这位小弟,你成家了没有?”石笑峰答道:“还没有。”柳昌海看了看柳忠明接着说道:“看你的岁数跟忠明一样,都不小了,也该是找个对象,成个家了。”石笑峰答道:“柳伯说得对。”柳昌海又说道:“我家忠明,最近女方都来看望,对忠明真是情真意切,而且对方父母也都非常赞成这门婚事,我也是想尽快成了这门婚事。”石笑峰看了看柳忠明笑道:“说的是。”
这时,柳忠明却是一脸的反常,板着脸说道:“父亲不必再说,你的用心忠明清楚,我已经跟你说过,我非她不娶。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只要我身上有这把“灵蛇剑”,见剑如见她。父亲,我是来问明我身世的,请父亲不要说不相干的事。”柳昌海一时气愤咳嗽了几声,说道:“那你找到她没有?到现在你不是都没有找到她吗?你想问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去找你的人去吧!”柳忠明说道:“既然父亲还没理解我,我自然有去处。”话一说完,起身就便走。
石笑峰听时插不上嘴,见柳忠明要走,也就只好作揖告辞。行至门外,石笑峰想问柳忠明的事,但仔细一想,这毕竟是人家的私情,不便问,于是说道:“柳大哥,你现在去往何处?”柳忠明答道:“我去找隗老前辈问清楚我的身世,峰弟是否与我一同前往?”石笑峰笑道:“那当然,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也想听个明白。”
两人前往,殊不知隗顺昨日苦战四壮汉,说出了武功的名字,也是想吓唬一下,现在很是后悔,把自己和“神龙杀手”系在一起,以后定是麻烦不小,而且碰见柳忠明后,表面上虽是假装不认识,但心里面大概也已经知道,而今天一个人在家,心中念想着发起了呆。谁知这一苦想,他们这就来了。柳忠明和石笑峰一到,便作揖问候。隗顺请他们进屋坐下,倒上茶,然后问道:“你们今天找我又有什么事?”柳忠明听时连忙立起身,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然后说道:“隗伯的收养之恩,忠明感激不尽,请受我一拜。”隗顺一见,连忙起身,一面相扶一面说道:“忠明,不必这样,我隗顺也是对不住你呀!没能把你亲手养大,心里也是惭愧不已。今天看你已是长大成人,我也甚感欣慰。”柳忠明回到座位,接着说道:“隗伯,不知上次为何不曾认我,我不解?”隗顺说道:“唉!只因那时我把你从李夫人那儿带出来,也是冒很大危险的。你虽未在流放之列,但那奸臣逆贼还是不想放过一个‘漏网之鱼’,所以我把你送给你父母之后,也就不想再相认与你,一直到现在,怕有后患,况且现在我还真有点认不出你来了。”
柳忠明点头说道:“那么我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隗顺说道:“我只知道你叫赵忠明,你母亲姓刘。你父亲是岳将军手下的一名战将,不幸的是,你父亲战死沙场。你母亲生下你之后又抑郁而终,而你的名是在你父亲死后因你母亲要求,由岳将军指腹所赐,望你长大后跟你父亲一样精忠报国,有所出息。”隗顺思索一会儿,便又说道:“你父母叫什么,我并不知道,就只因那时情况危急,而李夫人她又没说,我也就不敢多问,且又无说话的时间。当时李夫人大小一家都关在大理寺狱的一个禁室中,可能是朝廷奸臣的一时疏忽,她得知你没有被定罪之后,心里不想你跟着去受流放之苦。她趁着去看望岳将军的时机认得我,托我办此事,我当然就答应了。次天,我就来到你们被关的禁室,李夫人慌称孩子得了重病,她告诉我你叫赵忠明后,我就把你带了出去,没想到竟没人察觉。没过几天,你们也知道岳将军被赐毒酒而死,我把他背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只能隐姓埋名,东躲西藏,到现在才恢复自己的姓名。”
柳忠明眼睛泛红,眼角已湿,说道:“原来是这样。隗伯,你是怎么碰到我现在的父母的?”隗顺说道:“当时我们隐居山林,生活穷困,食物不济,还好对面山上有座寺庙‘龙门寺’,我们经常去请求帮助。直到有一次,我们碰到你父母上山拜佛。你母亲是菩萨心肠,看到你饥寒交迫的,就让你父亲施舍给我们二十两银子。我当时心念一想,让他们收养了你,我觉得你父母人善良,家里肯定也是充盈,而且我们要靠别人帮助才能维持生活,也不是长久之事,所以想好了要把你送与你父母抚养。想不到,我一说出口,你母亲竟然一口就答应了,你父亲也同意了。唉!那年你才三岁。”
柳忠明听后自言自语,惊奇道:“我怎么就一点也记不起来了?”隗顺说道:“那时你也太小,而且脑子里想的就是要填饱肚子,回忆不起来也是正常的。”柳忠明点了一下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隗伯对我的大恩大德,忠明永生难忘,我要用我的下半辈子服侍与你,只不过现在······。”隗顺笑道:“哎!看到你长大了,安然无恙,我就高兴了,还要你回报什么?家里又有老伴照顾,生活也不比以前了,老夫妻俩在家里享享清福。你不要服侍什么的,男儿志在四方,出去闯闯也是可以。不过,要记得回家。”唉!岁数大了,话就多了,你们这就回去吧!你父母惦记着呢!我们还是少来往一些为好。”
这时,石笑峰在旁听得震惊,便应道:“前辈,说的是。隗前辈,家中是否还有人?”隗顺答道:“就和老伴两人。石小弟,你年纪不大就已经是城里的捕头,前途不可限量!”石笑峰说道:“我刚来城里不足一年,人生地不熟,很少见识。多亏认识了柳大哥,才出来见见世面,得过且过吧!”隗顺点头无语,便又催他们走。柳石两人见隗顺执意要他们走,柳忠明只能再次跪拜,只好跟隗顺就此作别。
两人行至一小山坡,一阵阵的山风扑面而来,感觉有一丝丝的秋意。柳忠明手采几片已枯黄的树叶,捏在手里,然后叹道:“秋天又将至,时间过得真快。四季轮回,却已是物是人非。奈何!奈何!”石笑峰应道:“柳大哥所言极是。但,人世间唯真情能永在。”柳忠明点头赞道:“好,峰弟说得好!真没想到峰弟是性情中人,我自叹不如!好,我们就此作别。”石笑峰应道:“不知柳大哥急着去哪里?”柳忠明答道:“如你所说,我去找我的真情去。以后,我不能再助你一臂之力。关于那‘神龙杀手’,我还是昨天的话,我不必多说。峰弟,告辞!”只见他纵身一跃,早已不见踪影。
石笑峰由于这几天都为案子奔波在外,因家中秀莲无人作陪,担心回去又要责怪,于是急着回家。一路走到半山坡,突然听见不远处有人叫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石笑峰循着声音的方向,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僧人在喊救命。一和尚叫喊道:“施主救我······。”石笑峰一问,原来是那和尚出来打柴被毒蛇咬到,疼痛难忍。石笑峰一看,腿部已发青,毒液已侵入腿部,再不及时救治,可能会丧命,于是用嘴把毒液吸了出来,然后说道:“好了,没事了,我背你回去敷点草药就好了。”那和尚是感激涕零说了些感谢的话。
石笑峰却没在意,一边背起他,一边问道:“你是龙门寺的僧人,是吧?”那和尚说道:“是的。”接着石笑峰又问道:“你们龙门寺以前是不是叫空门寺?”那和尚答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也是听方丈说的。我们寺中的僧人大概都知道,那可是皇上所赐,不然的话,谁敢叫‘龙门寺’呢!”石笑峰又问道:“那皇帝为了何事要有所赐?”那和尚答道:“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我们都不敢问。”
赶到龙门寺,寺中的僧人一看到,都慌了神,有人去喊住持,有人去叫方丈。石笑峰放下背上的和尚,顿觉力不从心,身体有些发软。方丈赶到,便向石笑峰说道:“施主救了无能一命,老衲感激不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好人必有好报,阿弥陀佛。”石笑峰听时眼前发黑,扑通一下,便栽倒在地,晕死了过去。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一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