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凡感觉自己被黑暗所吞噬,身体麻木如同一个过客一般看着黑暗中的一切,却没有半分反抗余地,一缕黑气充斥着聂凡的眼睛,此刻聂凡眼中的一切都变了。
那两条虎子送来的鲤鱼,原本嬉闹的吐着气泡,那气泡破损变成两个穿着肚兜的小童,嬉闹着拿着大红袍手忙脚乱的给聂凡穿上,头戴大红官帽,身穿大红袍,片刻间聂凡便如同一幅新郎官的打扮,而聂凡却如同木偶一般被摆弄。
聂凡感觉自己的视线似乎穿过了墙壁一般,他“看”到,那头戴红纱,身穿红袍的女子,从画中缓缓走出,虽然红纱遮住了面容,但其身段体形无一不佳,想来是个美人儿,不知为何这种感觉在心头浮现。
“好像,好像,你和那个人,那个负心人,真的好像”头戴红纱的新娘子,直接穿过墙壁出现聂凡的身前,两者之间相隔不过一尺,透过红纱,聂凡看见一双怎么样的眼睛啊,幽怨,憎恨,思念,爱意在其中交织,聂凡感觉不到她的体温,感觉不到他的鼻息,聂凡已经明白站在自己身前的是什么。
虽然聂凡一向是无神论者,但存在既是真理,神鬼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而此刻那站在聂凡身前的身影,却让聂凡不得不相信。
不知为何,原本以为自己会十分恐惧,但当她真正出现在自己身前时,聂凡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慌张。
猛的感觉身上一松,聂凡感觉自己能动了,聂凡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大喊大叫或者逃跑,而是直视着眼前的身影,目光满是疑惑之色,透过那双眼睛,聂凡知道她本不是凶恶的鬼。
“为什么找上我,为什么叫我相公”聂凡对着眼前的身影问到
没有问答,她抬起手按在聂凡的眉心之上。
聂凡感觉自己意识一阵模糊,当再次清醒时,发现自己已身在一条小船之上,借着水中的倒影,聂凡发现这个站着的男子与自己极为相似,一幅书生的打扮,聂凡的意识如同附身在这道身影上一般,有着他的一切感知,却无法对他产生任何影响,聂凡能够感受到自己所处的这具身体对那女子的爱慕之意,而在他身边则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佳人,皓齿明眸,青丝绕腰,肌肤如雪,一身白裙将其风姿衬托的恰到好处,不妖不魅,却又出尘脱俗。
“聂公子,可愿听我一曲”如同银珠落盘的声音响起
“那与聂凡相似的书生,点了点头,那小生就唐突了”聂凡发现眼前的这道身影与那出现在自己老屋里的身影并无二致。
琴音一停,立刻拱手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眼前的画面一转,一道人影出现在那书生面前,书生恭敬弯腰,那人长得颇有些肥胖,一张破鞋般的脸上长着一双散发着淫光的迷迷眼,他穿着得体,一身华贵的绫罗绸缎比他这穷酸书生,不知高贵几何。
“聂铭远,你只需明日午时再邀青瑶小姐西湖泛舟,你家弟妹我皆会好生照顾,我这里有银三两,你拿去与你家老母看病”那人丢下三两碎银,就挥袖走人。
“那华府青瑶小姐生得貌美,才华风姿无不是上等,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却看上这穷酸书生,还做这双宿双飞的美梦,嘿嘿,这梦再美可也容易破碎啊”捏了捏嘴角的胡须,淫笑着大步离去。
“卿如日月,我似凡尘,纵有情,怎奈天与地隔”叹息的声音响起。
次日,二人西湖再会,聂铭远本想全盘告之,怎奈弟妹尚在那人手中,只得作罢,吟诗作曲,好不痛快。
事毕,那人再次出现在聂铭远身前,“你与那青瑶小姐情投意合,我欲成全你二人,你二人明日可坐船逃走,这里有白银五十两充作盘缠,待你走后,我即让你弟妹二人回家”聂铭远那里不明白这人所图,只怕二人私奔后,才称了他的心意,那是他自然是落得个人死灯灭,而那青瑶小姐只怕会落入被淫贼手中,可是弟妹尚在手中,不按他说的做却又能如何。
“罢了,罢了,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弟妹出事,青瑶也必须护她周全”聂铭远似乎心中已经算计。
那日,他将她从府中带出,她手中拿着包袱累得气喘虚虚,包裹里是她为自己和聂铭远准备的新衣,她身上穿着粗衣麻布,她说今天是最开心的一天。
“青瑶,你可看见那前面的老槐树了,你在藏到树上,我没到你别下来”。
她听话的点了点头,聂铭远微笑着转身,他知道自己可能会一去不复返,他已经知会了华府的丫鬟,华青瑶并不会有任何危险,他走了,他还有自己必须去做的事。
任凭丫鬟仆人在树下叫喊,她都不愿下树,因为他还没有回来,一个时辰,一个昼夜,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她威胁说谁敢接近她,她就跳下来,她就这样坐在树上静静的等着。
阵阵梵间响起,她看到树下有着和尚道士在念经,她看到一群人围着她在哭,突然间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已经死,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她只知道她等的那个还没有来,而她依旧坐在树上等着那个人。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依旧坐在树上,望那个人离开的方向。
“爷爷,你慢一点”一老一幼的身影出现在树下,那幼童搀扶着年迈的老者,二人背靠在树下休息。
她呆了,她终于等到了那个人,她飞也似的从树上冲下,而后从那道熟悉的身影中穿过。
她让他可以看见自己,然而她却并没有从那双眼睛中看到半点思念和爱意,有的只是恐惧和不安,他将孙子护在身后,大叫“你若是要索命,便拿我的命”。
她哭着大喊道“铭远,我是青瑶啊,我终于等到你”
老人疑惑的看着那红衣女鬼,却是不知她说的是谁“我叫青山,不叫铭远,可不可以放过我们爷孙,小老儿拜谢”
老人一头磕下,却磕碎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