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罗子风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伤,虽然血染衣襟,看似受伤极重,然而他却能感受到伤口并不深,也未触及到自己的要害,只要静养几天便可痊愈。他此刻震惊的并不是自己受的伤,而是方才游豫的那一招。
“你……你是持器者?”罗子风震惊看向游豫,方才那一招,绝对已经超出了意动巅峰的境界,可是眼前的少年,看上去太过年轻,恐怕至多不过就十六岁左右,仅仅十六岁,已经是持器者?!这等天赋,绝对可以称得上天才了!
方才,罗子风本意是要借两败俱伤的招式逼迫游豫闪避自救,可就在他一拳砸向游豫脑袋,即将击中的瞬间,游豫的脑袋旁忽然出现了一柄小剑。他一拳打在小剑上,仿佛打在坚硬无比的金铁之上,拳头被震得一阵发麻,与此同时,游豫的剑指已刺入了他的胸膛,并将他击飞……
“滚吧。”游豫并不答话,冷声道。
“喂,你叫游豫是吧。”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正是乌鹿,他一边懒洋洋的走向游豫,一边道,“你连蜀郡郡主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偏远山区、世外桃源出来的,我就做一回好人,给你一个忠告吧,就是千万不要得罪你得罪不起的人,也千万不要相信陌生人。”
游豫看向乌鹿,道:“你是说你是我得罪不起的人?”
“当然不是。”乌鹿笑道,“我实力低微,你尽管得罪,不过这贺礼使者还有这蜀郡郡主,是你万万得罪不起的,我劝你不要逞一时威风,今后可就要吃不少苦头了。说不定哪天在梦里就被人杀了,到时候你的什么理想啊、抱负啊,可就都没希望完成了……或许在你老家,人人都是凭实力说话的,可是在这个世上,实力可不是最重要的,还有许许多多的东西,都比实力厉害而且管用得多呢!”
“废话。”游豫冷然道。
“不错,我这些废话,你尽管可以不听,”乌鹿悠然道,“不如你去问问你身后那些山贼同伴,看他们有没有骗你。”
“嗯?”游豫盯着乌鹿,“你知道他们跟我说过什么?”
乌鹿笑道:“我自然不知,不过却能猜得到。”
“你说。”
“他们肯定是对你说,他们都是穷苦人家,被官府逼迫实在活不下去,才逃入山里做了山贼,我们这些车厢里装的,都是官府从他们手中抢去的民脂民膏,拜托你这位行侠仗义的大侠,帮他们惩奸除恶,杀了我们这些贪官污吏,将车厢中钱财劫走,分给他们,让他们可以安度余生云云……实话跟你说吧,这种话,他们每人肚子里都装了十套八套的,张嘴就来,除了骗骗你这种嫉恶如仇又不谙世事的傻子,根本就骗不到其他人喽……”
游豫听得皱眉,转身看向一众山贼,那些山贼见乌鹿竟将他们对游豫说的话猜得八九不离十,仿佛亲眼所见一般,均自心下有些慌神,其中一个头目模样的山贼嘴硬道:“游少侠,你……你切莫听信这小鬼胡说八道,我们说的可都是真的!”
“哈哈,”乌鹿大笑道,“你们说的若都是真的,那我说的恐怕就是假的了。你们且听听看,我说的是真是假?你们这黑风寨素来喜劫道收买路财,半年之前,有一少年路过此地,曾被你们打劫,所幸这少年聪慧过人,几番周旋之下,与你们的黑二当家相谈甚欢,被邀入寨中小住,少年临走前,你们二当家还送了两个强抢的农家女子给他做丫鬟,黑二当家,今日你也在此,你且说说,此事是真是假?”
山贼群中一个皮肤异常黝黑的男子听闻此语,当即跳了出来,盯着乌鹿瞧了半天,终于惊道:“小子,原来是你!”
“哈哈,”乌鹿笑道,“黑二当家,半年不见,我也差点没认出你来呢!”
“误会误会,原来是一场误会!”黑二当家大笑道,“乌老弟,天下乌鸦一般黑,你我乌黑双煞,今日再度重逢,真是可喜可贺啊!”
乌鹿指指游豫,道:“这位少侠,不知是如何入了你们黑风寨的?”
“乌老弟说笑了,”黑二当家道,“这位少侠只是路过此地,见我等穷苦,才拔刀相助的,并非我黑风寨中人。”
游豫听得两人越说越热乎,终于知道乌鹿所言非虚,看来自己当真是被这伙山贼的花言巧语给骗了,可叹自己竟然还信以为真,要替他们劫来钱财,以还他们自由之身……
游豫得知自己被骗,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双眼骤然凌厉直盯向众山贼,那黑二当家见游豫目光不善,当即吓了一跳,嗫嚅道:“游少侠,小人们也不是有意欺瞒,还望少侠您大人大量,既往不咎……”
“我最恨人骗我!”游豫忽地一声怒喝,一柄柄小剑凭空出现在众山贼身前,轻易划过众人脖颈,顿时一众山贼面上犹自带着惊慌之色,而身躯尽皆软软倒下,没了气息。
乌鹿见游豫暴起杀人,一瞬间便将众山贼屠戮了个干净,也是吓了一跳,想要出言阻止也已来不及,正在叹息之间,忽地一柄小剑也凭空出现在自己眼前。
“你既与他们称兄道弟同流合污,也要死!”
乌鹿闻言大惊,骂道:“我帮了你,你还杀我,太混蛋了吧!”
游豫也不听他说话,小剑径直抹向乌鹿脖颈,一块黑布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总算赶上,挡在了小剑与脖颈之间。那小剑威势甚强,将黑布刺得深深凹陷,直抵到乌鹿脖颈喉结之处,方才停歇消散,将乌鹿惊出了一头冷汗。
“你是持器者?”游豫看向乌鹿。
“你既然已知晓了真相,那就快走吧,从此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再也不见。”乌鹿不快道,“亏我之前好心提醒你,算我瞎了眼。”
游豫本想再说些什么,可看着受伤倒地的陆仁与罗子风,以及一脸不快的乌鹿,又看看被自己打翻在地的一众兵士,知道自己的确因听信山贼谎话而做了错事,不禁心下略有愧意,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半个字,只得向乌鹿几人抱了抱拳,转身离去。
奴仆们将伤者包扎完毕,又将众山贼的尸体拖到林中草草埋了,车队再次上路,朝着赤城赶路。
“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蠢的家伙,还挺对我胃口的,下次见到了一定要跟他交个朋友。”陆仁回到车厢,咧嘴大笑,想挥手拍拍大腿,不料牵动了手臂伤口,疼得直叫唤。
“这种不知好歹,恩将仇报的小子,我是再也不想见到了。”乌鹿在一旁贱笑道,“不过人家那叫天真善良,不像你是真蠢。”
“放屁!”陆仁双手不动,拿头槌攻向乌鹿,乌鹿轻松闪开。
“好了好了,你们照顾一下我这个伤员。”罗子风躺在车厢内,看着两人打闹,无奈道。
贺礼车队行驶半月,终于抵达了赤城,此时的陆仁一行人还不知道,在这城内,一场足以令风云变色、甚至改变东胜国格局的大战,已在缓缓酝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