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边厢你来我往激斗正酣,另一处纳兰容慧独斗燕青书,显得游刃有余,她也不知为何,一直不曾进攻,只是拆挡着燕青书的招式,拆招之余,竟还有余暇时不时看向言伯庸与陆柳之间的战斗,待见到陆柳那漫天柳絮的招式时,似乎若有所悟,或许是因对她自己的伴器觉醒之路有所触动,眼中一时满是欣喜之色。而燕青书见对方竟然如此看不起自己,更是怒火攻心,一招一式间威势更猛,早已失了他平素擅长的灵动,一拳一脚均将地面砖石击得四散飞溅。
而三场战局之中,最戏剧化的恐怕是罗子风这边。
按理说,罗子风不过是意动巅峰的修为,与烛狼相仿,然而此刻罗子风竟然以一敌三,力战烛狼、向之秀、陆震三人,且竟隐隐还占上风!
这一方面自然有乌鹿那黑色布条在罗子风身边帮忙抵挡化解了部分攻击的功劳,而更重要的原因,却是罗子风那如疯子一般不要命的攻击方式。他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丝毫不顾自身安危地全力攻击,往往烛狼一爪抓向他腹部,若是抓实,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罗子风却是视而不见一般,一拳捣向烛狼脑袋,这一拳若是打中,那烛狼自然是必死无疑,烛狼肯定是不愿意和他同归于尽的,因此唯有迅速变招,明明一招攻击,却被逼得只能变换成防守,向之秀、陆震所面临的情况也是同样,三人在罗子风以快打快的拼命拳法之下,竟然十招之中,有九招都是防守,仅有的一次抓住破绽的攻击,却又被黑布卸去大半力道,继而被罗子风轻松挡下,久而久之,三人竟然被罗子风一人压着打,完全落入了下风。
其实只要他们三人之中有一人发狠,拼得与罗子风两败俱伤,那么这种局面立刻便会被打破,可惜三人又哪会愿意和这些如瓮中之鳖一般的反贼以命相搏,都是存了一样的念头,便是拖延时间,只待另两处战斗结束之后,再来他们这里帮忙解决掉这罗子风。
乌鹿此时多力透支,连站起都已不能,却仍拼命分出一些多力操控着黑布帮罗子风略作抵挡,一边慢慢移到陆仁身边,检查陆仁身上的伤势,待发现并无致命伤,只是失血过多导致晕死过去,当即也是略微松了口气,心下不禁感叹:虽然不知他们几人是如何找到自己的,不过所幸老头子们来得及时,不然自己的身份恐怕就暴露了……可转念一想,如今局势依然十分危险,当下又眉头紧锁,一时半会却也想不出什么脱身之计。
在乌鹿思索的当口,言伯庸与陆柳之间的战斗已进行到了关键时刻,只见护着言伯庸的银毯之上已歇满了柳絮,化作了一条白色茸毯,言伯庸自然能感应到此等情况,只是那柳絮轻飘飘毫不受力,却也不知陆柳下一招将作何打算。
只见陆柳立起食中二指,置于唇边,轻喝一声:“爆!”
顿时银毯之上的柳絮纷纷爆开,每一次爆炸都在银毯上掀起一小圈涟漪,这是多力之间的碰撞与消耗,这无数柳絮爆炸,每一次的攻击虽然极其细微,奈何数量庞大且连绵不绝,一个呼吸之间,已有数以千计的柳絮相继炸开,那银毯竟仿佛被人削掉了一层皮般,薄了一圈,而在三个呼吸之后,银毯一处终于被彻底炸出一个小小洞口,陆柳抓住时机,轻喝一声“去!”,无数还未爆炸的柳絮迅速沿着洞口朝银毯内钻去。
言伯庸此刻一直在拼命消耗多力,试图修复银毯,然而修复之速终究抵不过爆炸削弱的速度,此刻眼见银毯被炸裂,柳絮汹涌而入,心知不妙,当即一咬舌尖,吐出一口鲜血,全身衣衫被多力鼓荡得高高隆起,须发尽皆飘扬在空气中,喝道:“言不由衷!”
话音未落,一圈裹挟着多力波动的银色细丝如涟漪般迅速向外扩散,所过之处,所有柳絮尽皆被撞得炸裂开来。那涟漪转眼便已到了陆柳身前,与此同时,数百柳絮也是在言伯庸周身炸开。
陆柳此时正全力操控柳絮迎敌,这银丝又来势极快,他来不及躲闪,只得凝多力与双臂,硬挡一击,刚一抵挡,便只觉胸口被人重重打了一拳,身体连连后退,直至抵在墙上,将墙面都震出了一道长长的裂痕方才止住,随即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几乎便要喷出来,所幸他修为深厚,方才硬生生停在口中,之后又强行咽了回去。
他抬眼看向言伯庸,言伯庸此时情况只比他更糟,他脸上并无伤痕,然而面色异常红润,显然是方才那招消耗甚巨,气血翻涌还未平息,而他长袍之上更被柳絮炸出了许多小洞,看着破破烂烂,再无高手风范。
“啊,啊!”忽地几声惨叫响起,几名门主长老应声跌倒在地,大口吐血。
原来适才言伯庸那招乃是向外扩散的无差别攻击,有几名门主在一旁观摩两人交手,离较远者还机警地躲开了攻击,而离他较近者无一例外只能硬接此招,他们修为可不比陆柳,顿时个个都吐血三升,委顿在地。
“言堂主好手段!”陆柳道。
“还是陆居士技高一筹。”言伯庸一边回应一边暗骂陆柳,他此时正值气血翻涌,其实并不能随意发声,但是面对对方的称赞之语,他若不回应,便是自认落了下风,他当即强自压下翻涌的气血,艰难地说了一句,话未说完,胸闷之感已是十分强烈。
“言堂主谦让了,再来接我一招!”陆柳对言伯庸此刻的情况心知肚明,知道自己方才隐隐占了上风,此刻自然要趁胜追击,当即准备再出手。
言伯庸忽地大叫一声:“青书小心!”身形闪动间,竟不理会陆柳,径直朝纳兰容慧扑去。
“嗯?”纳兰容慧与燕青书均是一愣,他俩一人攻一人守,僵持到此刻也并未出现什么险情,见得言伯庸忽地大叫,兼且扑了过来,燕青书自然是一喜,攻势更急,意欲缠住纳兰容慧,而纳兰容慧愣了一瞬间便是已转过弯来,心中大骂这反贼真是狡猾,打不过陆柳,又不愿折了面子,便假意救徒弟朝自己这边杀了过来。
不过言伯庸毕竟是持器者,她伴器还未觉醒,无论如何也不会是言伯庸的对手,当即挥掌欲震开燕青书,岂料燕青书此时如疯魔一般拼命攻击,自己一掌竟被他生生受下,自己欲退的身形却是退不出去,依然被他缠住,纳兰容慧气恼不已,当即使出纳兰家族的杀手锏,欲要在言伯庸赶到前便了结了燕青书。
“琴无声,扇无痕,扇无风!”纳兰容慧手脚并用,三招齐出,飞针、飞刃齐齐招呼向燕青书,一招扇无痕拍在燕青书多力防御的小腹之上,那防御如豆腐一般轻易碎裂,掌力瞬间便要印在他肉身之上,一旦印上,恐怕燕青书立时便要开肠破肚。
忽地一圈银丝就在她手掌与燕青书肚腹之间显现,她手掌落在银丝之上,银丝竟割破她掌上的多力防御,欲要伤她手掌,她当即回掌护身,更多的银丝已凭空出现在她身周,欲要将她如蚕蛹一般缠绕起来。
“哼,想捉我来作要挟么?”纳兰容慧一眼识破言伯庸用意,当即脚尖发力,带动身形旋转起来,旋转之间,无数飞针纷纷朝外射出,就仿佛变成了一只刺猬一般,而那飞针之准,每一针的针尖竟都击打在一条靠近她身体的银丝上,令银丝难以聚拢过来。
也就耽搁得这一会工夫,陆柳已是赶了过来,正欲出手相助,忽地一个黑色口袋凭空出现,将他整个人都罩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