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我按照脑搜来的印象,顺利找到了张七住处。
环视周边,果然与所搜结果一样,张七屋外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池塘。
我站在他家门口,从腰间解下小金蛇住的竹筒,放它出去自己玩耍,我则对着竹筒口,轻轻吹了几声。不一会儿,从池塘里慢慢游出了三条水蛇,我一看便知,这些水蛇都是轻毒,能让人肿上几天,却不会致命,正是我所要的。
我把竹筒当作竹笛,继续轻快地吹,草丛里慢慢又爬来了几条蛇。我眼光一扫,就知道这几条蛇并不陌生,正是当日在我窗户口与我对视过的那条,和它的同伴。
居然能够看到“老熟蛇”,让我喜不自禁,索性把准备用来蒙面的破布往兜里一揣,嘘嘘嘀嘀吹了几声,那条和我对视的花蛇温顺地爬到了我肩上,再顺着脖子一盘,最后一个蛇头昂首树在我的头上。(我觉得好难描述……因为我也看不到我自己的形象啊,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呜呜呜,在古代不能自拍好遗憾。)
盘着这条花蛇,我相信亲妈都认不出我,大摇大摆走到了张七门口,一伸手推开他房门,昂首阔步迈进他屋子。人头上盘着蛇身,蛇身上立着蛇首的影子立马落在张七的小被单上。
“哈哈哈,”我故意大声假笑几声。
张七在睡梦里突然听到笑声,躺在那里嘟嘟囔囔,眼睛似睁非睁,一个转身反倒背对着我。
我正大失所望,觉得这么个完美的造型缺少人欣赏时,忽然瞧见,张七的身子,虽然仍是躺在床上,已经完全不是放松的姿态,分明已经完全僵住,头稍稍上抬,一动不动盯着墙壁。我顺着他抬头的方向一看,他所看的,正是我印在墙上的这个双头影子。
瞧他背景那怂样儿,我就知道,这个阵势,已经吓到他了。
“张七。”我在他身后轻轻一叫。
张七浑身抖了抖,终于慢慢转过身来。脸才转到一半,刚能看到我时,先“呀”的一声,双手捂住眼睛,再不敢动。直看得我心里美不胜收。
好不容易忍住不笑,但是却没有忍住不开玩笑,于是故作严肃地对他说:“张七,我今天代表月亮,来收拾你的。”
“大,大爷饶命!不不,大神,大神饶命!”张七这会儿倒不呆了,马上屁滚尿流地跌下床来,一个劲儿求着饶命。
我在他屋里寻了把椅子,慢慢地坐下,什么也不说,安安静静地看他吓得跪在地上。那三条水蛇和其他几条草蛇则慢慢爬了过来,乖乖地窝到了我脚边。
趁我眼睛看着这几条蛇的功夫,这小子居然又不安分,伸手偷偷往床沿着摸着东西。
“咳咳,”我咳嗽两声,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张七,没想到刚才在乖乖自己去玩的小金蛇居然一下子飞跃而起,轻巧地落到了张七臂上。原来金蛇通人性至此,我真是喜出望外,张七却被吓得脸上发紫。
我脸面上有蛇帮我围挡,不用掩饰表情,只是说:“张七,你说说,我为什么来找你?”(这句话有没有很耳熟?有没有耳熟?好学生可能没有听过,作为我,一个活泼生动的学生代表李李,从小到大听过数个老师,对我说过无数次这句话。现在,终于也轮到我向别人来说了,哈哈哈哈。)
“我……我今天,没做什么。”
“哦,那我是来找你喝茶的啊。”
“大神,大神,我错了。我今天……”张七絮絮叨叨地终于白天的事情描述了一遍,基本都是些我知道的事情,惟一新增的信息,就是他们去捣乱的原由,原来是所谓的秦大爷安排,让张七他们去执行的。
“嗯,我呢,也不跟你们这些小人计较。”我懒懒地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随手拿起他桌上的杯子,作势要喝,却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两下。窝在我脚边的几条蛇已经听话地向张七游了过去。
“啊啊啊——”张七撕声竭地大叫。
“闭嘴!”我喝道,“我的蛇,就喜欢跟爱挣扎的人打交道,你要是乖乖不叫不动,也许他们会没有兴趣呢?”
张七一听,硬生生把后面几句叫声吞了回去,只在脸上眼泪和鼻涕涟涟流下。
我仍用刚才的杯子,轻轻一吹,一条水蛇顺着张七衣服游上他肩头,张嘴就咬,一口叮在张七右脸上。张七吓得脑袋往后一仰,重重磕到床沿上。来自小龙女的经验告诉我,其实被水蛇咬伤哪里有这么疼,这张七不过是被吓得厉害了。
我见这场已经演得差不多,站起身来,慢慢走到张七身前,对他说:“张七,刚才那下,只是吓唬你。那是水蛇,你死不了。这脸么,肿两天也就好了。你别激动,也别以为有了这一下,白天你犯的事儿算完结束了。你感受下,裤裆里是不是还有东西啊?”
张七低头往下一看,果然,又一条蛇的身子正在他大腿和裤子中间游动,至于蛇头,不用说明也能想象现在正在何处。张七的脸色马上就煞白了。
“刚才你脸上被蛇咬过的那下,算是对你今日所做的刑罚,明天,带着你的喽啰,赶紧把人家的损失赔偿了。并且,记住,向主人家好好道歉。另外,我这个人记忆力不好,如果你不及时把该了结的事儿了结了,我怕我会忘记今天来过,会不小心再来一次。再来的时候,这些蛇咬的,恐怕就是下面了。”我威胁他说。
临走前拍拍他刚被咬过的右脸,“啊”张七想叫又不敢叫。我便大步离开了。
对付张七的两个喽啰,我也同样如法炮制,几个人无不是跪地求饶,指天发誓,屁滚尿流。
晨光微亮的时候,我已经解决完了昨天闹事的三个人,向着城东走去。心里想着,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就是这么犯贱。
还未到城东时,却发现平时人头密集的城东一带,今日人员竟分外稀少,更有几个匆匆离开。我突然心跳加速。
“木哥,木哥!”昨天非要跟我学艺的小男孩远远看见了,跑过来向我报信儿:“京城里出奇事了!昨天咱们去过的,被弄得臭哄哄的那家,今天一大早,张七就带着他的手下去给人赔礼道歉去了。”
我听完了,一颗悬着心终于放了下来,又故意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问道:“有这种事儿?”
“是啊是啊,可不是吗?你瞧张七那伙人,整天耀武扬威,咱们弟兄赚的都是辛苦钱,他们还想来揩油。今天居然太阳打西边出来,不仅道歉,我听说,还给主顾家里赔钱了呢。
“咱们其他的弟兄们一听说早早就到那人家中去看好戏了,据说现在张七他们还在给人打扫卫生。木哥,你昨天说会有天谴,我们私下里还不相信,都以为你是胆小怕事儿。有传言说,他们昨天是被一个人身蛇头的蛇神给办了。个个儿吓破了胆。
“木哥,这个事儿,是你办的吗?”
“哈哈,这个,你既然都说是蛇神了,那跟你木哥还有什么关系呢。”我把话打岔过去。
天谴,而非人怨——这可是我从算命先生那里学来的江湖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