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简单得象张白纸,显然牛魔王的铁扇公主都特别的溺爱他,稍稍有点心思的人都可以看出红孩儿未经世事的童心。
或许是因为从小在妖怪群中长大,红孩儿虽然头脑简单思想纯真,却是把妖怪的作派学了个十成,至少知道爷爷这俩字绝对不是可以随便乱叫的。
“小爷要杀了你,给我父亲出气!”如果不是玄天让红孩儿叫他老爷爷,恐怕小家伙还真的给玄天七绕八绕地忘了来的目的了,这下反应过来,小脸都涨得通红。
玄天却是完全无视红孩儿的存在,侧过头对灰溜溜地站在一旁的猴大宝猪小宝还有搭拉着个小脑袋垂头丧气的呀呀,罕见的严厉,“现在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了?这三界中,你师傅我打不过的都多如牛毛,不要以为结出道心,就能纵横天下了,修真之路,你们才刚刚入门。”
被忽视的红孩儿不但脸涨得红红的,两个腮邦子都嘟起老高,嗖的一声手中凝出一杆长枪,山藤为身,荆刺为头,带着尖啸的破空声刺向看都不看他一眼的玄天。
玄天伸出无名指,对着红孩儿轻轻摇了摇,好象在说,“你不行。”
长枪刚触到玄天指端,就软了下来,象山野中小草柔软细嫩的长叶,轻轻绕在玄天指尖。
红孩儿小脸更红,松手放弃了手中的长枪,抡起右拳呯的一下击在自己鼻梁上,顿时砸得满脸是血,小嘴大张喷着一股烈火。
“三昧真火。”玄天觉得有点意思,对红孩儿兴趣更浓。
在红孩儿身上,玄天可是半点也看不出有道家气息存在,却居然在体内炼出了三昧真火,要知道忘情就是凭着三昧真火,才后来居上一跃而至人教首座弟子。
红孩儿喷出的三昧真火并不精纯,可是就因为不精纯,才让玄天生出爱才之心。三昧真火是道门中的高等道术,想要练成,不是一般的难,而且三昧真火必须是在体内火系真元提练到了极至,在火系道术达到巅峰之后,才能由普通火系转化为三昧真火,所以从理论上来讲,象红孩儿这样喷出驳杂的三昧真火,还真有些不可思议。
同时玄天还发现,红孩儿竟是罕见的木火土三系灵根。
要知道玄天手下目前还没有一个三系灵根之人,象猴大宝木火双系与猪小宝的土金双系,已经是很少见的了。
玄天轻轻弹指,将红孩儿的三昧真火弹入虚空,笑道,“喜欢砸鼻子玩吗?那样手多疼啊,来,让神仙老爷爷帮你砸。”
面对这般可爱的红孩儿,玄天却是下得了手,刚刚弹开三昧真火的手指对着红孩儿一指,呼的一声一块如红孩儿拳头般大小的石头,又准又狠地砸在红孩儿的鼻梁正中,将他砸得一连翻了四个跟斗,半天都没从地上爬起来。
这一下砸得之狠,连小玉都不忍心地调开头,闭上眼睛,就是对红孩儿咬牙切齿的猴大宝猪小宝以及呀呀三个小家伙,都似乎不好意思鼓掌大笑。
红孩儿被砸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爬起身来,转了一圈才认准方向,眼前仍是金星乱冒,满脸是血。
用手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红孩儿带着哭声不服气地尖声吼道:“你不要脸,偷袭小爷!”
玄天呵呵直乐,“那好,你来偷袭我试试。”
“哼。”红孩儿冷哼一声,“小爷男子汉大丈夫,从来不偷袭!”
向红孩儿勾勾手指,玄天笑容满面,却吓得红孩儿倒退两步,警惕地喝道:“你要干什么!”
“看看我的火,跟你的三昧真火比起来怎么样?”玄天打了个响指,指尖腾起一小朵炽焰,轻轻飘向红孩儿。
红孩儿到底是个小孩,好奇心比成年人要浓厚无数倍,见到火红得纯正无比的炽焰停在他面前,在空中悬浮着静静燃烧,便试着用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轻轻一触。
要说红孩儿的手指并没有真正触及到炽焰,玄天大成之后的炽焰,表面上看起来温和纯炽,没有以前的青焰那样带着一丝暴虐和狂躁,却是王者之气十足,凌然不可侵犯,红孩儿的手指要是真的触及到了,恐怕立刻就会被烧成灰烬,还连青烟都冒不起一缕。
玄天都作好了准备,要是红孩儿真的敢去触摸炽焰,他便会在第一时间将炽焰收回。虽说利用火焰山阴了一把牛魔王,对牛魔王的这个儿子,玄天却是生不起一丝恨意,反而是有些暗暗喜欢,这样言出随心心随意动的性子,正是最适合修练玄天功法的好苗子,还不说红孩儿本身的资质就相当出众。
事实上玄天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红孩儿根本就没机会接触到炽焰。
红孩儿的手指才堪堪靠近,便被炽焰所含的无可匹敌的纯火之气的高温,隔空烫得尖叫一声,不停甩着手指倒吸冷气。
收起炽焰,玄天向前走了两步,红孩儿跟着倒退两步,余惊未消地尖声道:“你别过来!”这一刻,彪悍的小家伙哪里还有一丝霸气,象个被吓坏了的小孩儿。
玄天拍了拍手,“我把火焰收起来了,别怕,你过来告诉我,你的三昧真火是怎么练的,我就教你练习真正的三昧真火。”
红孩儿仍是戒备地摆出一副随时开溜的架势,“你没骗我?”
“骗小孩儿,鼻子会长成大象的鼻子那样,老长老长的。”玄天相当佩服自己居然有当狼外婆小红帽的天份,对眼前这个天资过人的小家伙,玄天第一次主动生出收徒之意。
以玄天懒散的性子,要让他收徒,不是一般的难,否则在金鳌岛时,数不清的愿意拜到他门下的弟子,就不会一见到他就露出一副哀怨的神情,那一段时间,玄天都差一点以为自己不是在金鳌岛上,而是在背背山中。
见红孩儿仍是提防着不敢靠近,玄天左手一晃,掌心中出现一个鲜美多汁的水蜜桃,红孩儿摇摇头,显然,红孩儿绝对不是一只猴子。
有些不好意思地用右手搔了搔头,玄天左手手掌一翻,水蜜桃沿着山坡滚到红孩儿脚下,突然消失到泥土中,接着从红孩儿的小脚丫前,钻出一根嫩嫩的细苗。
玄天很吃力地从玲珑留在他肾中的万年寒冰精华中凝起一小滴,引动了空中水气。
青木之气和炽焰之气大成,不但土系道术的感悟和修练突飞猛进,对金系和水系玄天都开始有了隐隐的感触,特别是水系,虽然主要还是因为有玲珑一吻之后留在肾中的万年寒冰精华,但是要在炽焰大成之前,玄天想从大自然中凝聚含有生命力之水,再吃力都办不到。
暗地里再吃力,玄天仍然保持着云淡风清的笑容,在红孩儿看来,便是他所见过的最厉害的妖魔和天庭中前来看望她母亲的仙女,都没有玄天此刻看起来这样象一个纯粹的神仙,一个真正的大仙。
玄天五指同时一弹,一泓清水洒向红孩儿脚下的嫩苗,嫩苗渐渐长大,长高,长成一株桃树。紧接着,桃树就在红孩儿身边开花,结果,长出了满树又大又圆的水蜜桃。
“咕!咕!”的两声清晰的吞咽唾液之声响起,不用说,其中一声正是站在桃树下的红孩儿发出的。
回过头,玄天看着猴大宝,猴大宝脸比还红,滋溜地收起挂在嘴边的口涎,咧着嘴傻笑。
红孩儿绕着桃树转了两圈,戒备之心弱了许多。在红孩儿没有几年的见识中,还从未见过能施出这种神通的妖魔或是神仙。
其实这种小把戏,连截教的旁系分支和派生出不知多少代的外门弟子,都能轻松地办到,一些截教外门子弟甚至用这一手来获取人间富贵之家的信任,以得到供奉,结束长年飘荡饱一顿饿一顿的生涯。
神仙妖魔都几乎是从不使用这种小术,是因为这种小法术既不适用,又拿不上台面来显摆,也只有玄天这样无聊到连滑板都要弄出来耍耍的性格,才会在这种小法术上去花费精力和心神。
被桃树吸引住了的红孩儿,戒心已经少说去了一大半,玄天趁机利用他强大无比的精神力,探入到红孩儿的心神中,一探之下,红孩儿体内的三昧真火之秘,立即就昭然若揭。
“你体内的三昧真火,并不是你修练而成,乃是别人赠与你的。我说得对吧?”玄天装模作样地拨弄着手指。
不得不说,当玄天认真地故弄玄虚时,还是有几分神棍的风采。
红孩儿马上就被唬住了,不由自主地往玄天靠近了几步,很诧异地问:“你真是神仙?什么都瞒不过你?”
“听说过截教没有?”玄天已经猜出至少五分三昧真火的来历,有足够的信心套出红孩儿的话。当然,说套,其实也不完全是,玄天只是想确认一下红孩儿的心性,毕竟真的要收徒的话,对玄天来说,资质天份固然重要,但是排首位的,还是看心性和领悟能力。
“我知道!”红孩儿被勾起了话头,卖弄地挺着小胸脯,昂着小脑袋,语气中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崇拜和敬仰,大声道,“我父亲常跟他的手下说,三界中,只有截教门下,才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我就是截教中的玄天。”说起自己的名字,玄天信心并不太足,在这离南部瞻洲尚有不近距离的西牛贺洲中,面对一个很明显没什么见识也没怎么出过门的小孩子,玄天这个名字,还不一定如雷贯耳。
“没听说过。”红孩儿的回答,果然不出玄天所料。